方云舟的头脑还有些晕,正在努力回忆什么时候又和男人吵了一次架。他迷迷糊糊地将手机解了锁,对着这个号码直接就拨了回去。
拨通后并没有人接,方云舟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重复性的音乐铃声,慢慢又睡了过去。
五分钟后,第二波闹钟的铃声在耳边炸裂,惊醒了懒床的小孩。
这天是周五,公司旅行的时间定在了两天后的周日。每周例行的例会改成了上午,刚刚忙完一个阶段,会议的氛围十分轻松。
方云舟也被这愉快的氛围感染了,汇报结束后,他切掉了投影,对着众人揶揄道:“我以为咱们的会议室不通风,怎么今天闻着空气都是甜的,大家的心情不错嘛。”
“没有没有,”有的人装起了严肃脸,“工作时间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我看未必啊!”方云舟笑着调侃,“你们没看见,咱们邢大秘书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上了吗?”
会议室内一阵哄笑,有好事的抓着邢甯调侃了几句。邢甯也意外地一改往日的严肃,同众人有说有笑,三两结伴向外撤离。
方云舟刚关了飞行模式,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号码。他收回了即将离开的动作,将重心重新放回座椅上,接起了电话。
“你好,哪位?”
“你好,”对面传来的是一个柔和的女声,“早上五点的时候,您的号码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早上五点?我并不记得,你是不是打错……”方云舟回拨那通电话的时候本就没有睡醒,他一开始以为自己在做梦。成亭这样一说,他才记起李强给他发的那通短信,心脏凉凉地坠了下去。
一通电话证实了他的怀疑,方云舟本就不使力地靠在了椅子上,此时听着成亭的声音,竟然感到脊柱发麻,连带着连举着手机的那只手都冰冰凉凉。
“喂,可以听得见我说话吗?”成亭问。
方云舟不轻不重地喘着气,机械性地自己在心里数着心跳,耳边像隔了一层透明的罩子,成亭的反复问话显得有些不真实。
就在对方以为信号不好,即将挂掉的时候,方云舟却突然开口:“你是成亭?”
“对,是我,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方云舟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你一定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女人,聪明、漂亮、温柔……祝你没病没灾、长命百岁,这样也省得太多人都惦念你了。”
“……什么?”成亭听的十分迷惑。
方云舟没有再理会,他将手机随意地甩在桌面上,任由话筒继续发出女人疑问的声音。
会议室内的气温急转直下,还在收拾桌面的几位主管也意识到了老板的心情发生了变化。他们加快了整理的速度,匆匆离开后又贴心地带上了门。
方云舟抬起眼皮去看那关上的房门,冷笑一声,捡起已经安静许久的手机,顺着十八楼的窗户丢了下去。
激光笔、椅子、水杯,方云舟触手可及的都是这些死物,供他宣泄。会议室内很快便一片狼藉,男孩儿看见深色的咖啡化作水流缓缓滑过地毯,终于无力的蹲下抱住了头。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也许李强的确没有骗他,同成亭清清白白的。只是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独自困在这里面对悲伤与无力?
方云舟将头贴在膝盖上,保持着这个逃避的姿势蹲坐许久。他的大脑在发泄过后得以放空,什么都没有想,也什么都不会想。就这样又过了许久,感官渐渐回笼,他才发现已经蹲得腿麻了。
方云舟双手撑着膝盖想要站起身,双腿却不受力,重新倾倒,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已经是正午了,没有阳光的室内清清冷冷的。方云舟终于得以直视他造成的满地狼藉,叹了口气:“真是……幼稚啊。”
一时心情不顺便随手砸东西,损毁的还是公共财产。冷静下来的方云舟面色羞赧,他将门反锁了,偷偷摸摸地整理起会议室来。
水杯的碎片被他扫进了垃圾桶里,东倒西歪的座椅也很快被扶了起来,纠缠一处的电线被清理好,激光笔也可以偷偷赔一个新的。只是地毯该怎么办,显然作为老板,方云舟并不懂得如何清理地毯。
用纸巾吸干了地面上的水渍,方云舟打湿拖把,在地毯上反复擦拭许久。效果不佳,显然咖啡的污渍已经渗透到了地毯的每一个细胞里。小方总颓然的坐在地上,心里想着被人发现在会议室里胡乱摔打东西,一定十分丢脸。前一刻的情绪激动使他心内慌乱,显然忘记了不小心打翻咖啡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