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喻熹打开花洒,一试水温,大喊,“老周,你对不热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这根本就是凉的好吧?!”
“我觉得挺好的,你们这细皮嫩肉的......”
“行行行,你皮糙肉厚,你冷热都一样!”
“真的很冷吗?要不我去给你接点儿开水回来?”
“算了算了,凑合洗吧,我速战速决!”
“就是嘛,麻溜儿的,不就是凉了点嘛,别整那么娇气......”
说是四季如春,那是日均温,南城三月份的夜间温度还是让人觉得有点冷的。
再加上他才刚打完球,汗液蒸发吸热,现在又来冲个温得接近于凉水的澡,这冰爽,刺激。
喻熹黑脸,欲哭无泪,洗完了头和澡。
等喻熹洗完了,薛纪良还是那副死鱼的样子,周镜钟扯住路过的喻熹,不出声的用口型问道:他咋了?
喻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确实还说不清,得看席澍清是怎么回复的,才能知道到底是咋回事。
喻熹拿起手机一看,席澍清在他的消息发出去后的几分钟后就回他了。
就一个字:嗯。
问什么答什么,还真是惜字如金啊,也不说是什么原因。
喻熹只好打字接着问:为什么啊?学委很优秀啊[疑问]
没想到席澍清几乎是秒回。
——论文抄袭、剽窃,这叫学术不端,不叫优秀。
喻熹看着这些字,皱了皱眉,不可能吧,薛纪良在他写论文的时候还特意提醒过他别抄袭,提醒别人,自己反倒去抄袭?这不可能。
喻熹:老师,这不可能吧,他或许只是未注明出处。
——你说的是引用,未注明出处是格式规范问题。他完全是剽窃,这是态度问题。
抄了多少?
——一段。
多少字?
——132。
所以,您让他...
——重写。
整篇重写?
——嗯。
喻熹搁下手机,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学委,你的论文是不是抄袭了?”喻熹沉脸走向薛纪脸,边问道。
薛纪良猛然睁眼,一下子坐起来,语气激动,“我那不算是抄袭吧?就几句话,我自己都理解了,还改了不少字,这都算抄袭?”
喻熹沉默,他也不知道怎么具体的去评判抄袭,可能确实是席澍清的要求太高了吧。
“我就是觉得那几句话太好了,不用太可惜了,我改了好几遍,我那就算不是原创,最不济也算是理解之后的借鉴吧,又不是原句照搬,我怎么就态度不端正了......”
薛纪良的语气放平和了一点,似有点认命,最后竟然还带出了点哽咽的的腔调,“我真是怕了这老师了。”
“唉……”喻熹和周镜钟同时叹了口气。
这事吧确实不好怎么接话。
现在看来,薛纪良肯定是借鉴了几句话,但就偏偏不凑巧的碰上了要求非常严格的席澍清,而且还触碰到了底线雷区。
一个本科大一的学生,写论文只是完成作业不是要去发表,一般的老师连格式都不作要求,更别说是内容了。
如果薛纪良的论文字数过万了,其中他借鉴了132个字,这种情况,一般的老师根本看不出来,或者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干脆两只眼都闭着;或者还有的老师,选择性的失明,说不定还会夸赞他的论文写得好、写得有水平。
可席澍清偏偏就是个特例,他还有个马甲,是学者。
出身学院派,受过多年传统的学术研究训练。规范、考究,治学严谨、一丝不苟,决不允许出一丝的纰漏。对自己的要求严格到令人发指,对学生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就算薛纪良完全是原封不动的照搬了132个字,也可以要求他把那一段删掉嘛,非得要求他重写一整篇吗。
喻熹觉得自己的背脊发凉,他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感受到了来自老师的一种威严。
他庆幸,还好,还好他的文笔虽然不成熟,但除引用外的每一个字都是自己写的。虽然引用了庞德的话一时马虎没写参考文献,但也写出了“庞德有言”四个字,以此提示读者这是庞德的名言。
难怪席澍清并没批评他。
那他帮自己找那本庞德的论文集,这么说来是早料到了他需要用到那本册子咯?他大可以一句话责令他自己去找到出处,补上参考文献。
难怪那本册子里有书签,原来是早就准备好的。
跟薛纪良现在的情况一对比,席澍清对他简直可以说是仁慈。
怎么识人?从细节处看。
喻熹的鼻头发酸。
他觉得席老师在严格要求的作风下,费劲的帮自己找书,什么都替自己提前考虑到了,对他简直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