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跟蒋息他们挥了挥手,然后立着衣领,把脸埋进去,低头跟着佟野快步离开了。
天冷,车停在外面好几个小时,扎一坐进去只是少了寒风刮脸,但也没多暖和。
荣夏生赶紧开空调,又搓了搓冻僵的手。
“对了。”荣夏生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儿,回身从后座拿过了一个纸袋子,“给你的。”
方方正正的黑色纸袋,正中央印着小小的品牌logo。
佟野愣了一下,在伸手接过来之前先探头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
“围巾?”佟野惊喜得眼睛都亮了,“你送我的?”
他接过来,从袋子里拿出了围巾。
很柔软的毛线围巾,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儿。
佟野一边往脖子上系围巾一边小孩子收到红包似的兴奋地问:“圣诞礼物?还早呢吧?”
“不是,”荣夏生发动了车子,“就是看见了,随手买的。”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从来没有当面送人礼物经验的荣夏生此刻甚至不好意思跟佟野对视,他那时候只是想到了,觉得佟野需要,所以就买了,没多想。
可是现在突然觉得,这好像有点儿暧昧。
暧昧。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了一拍。
他不喜欢这个词。
佟野从小到大都人缘好,收过的礼物数不清,但这一回,自打他收到了这条黑色的毛线围巾开始,每天走到哪儿都带着,上课睡觉都要用它来当枕头。
这是荣夏生送的。
他那个会把全世界都弹开的小叔叔,给他开了一扇窗户,虽然他暂时爬不进去,但偶尔可以偷窥一下人家的世界了。
就像蒋息说的那样,枪狗再没演出的邀约了。
乐队的几个人偶尔凑一起吃饭闲聊,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主唱会跟蒋息说:“息哥,你给问问裴哥呗,年底了livehouse演出应该挺多的,让咱去热热场也行啊。”
他们都不指望着出名赚钱,只是因为喜欢,想上台。
蒋息明白,但有些话不能说。
“他最近忙。”蒋息说,“再说吧。”
佟野看得出来蒋息在跟裴哥闹别扭,至于闹的哪一出别扭,他们终归是外人,不好问。
佟野打岔说:“都眼看着期末了,就算有请咱们的,也得琢磨琢磨再说了。”
主唱扁扁嘴,拨弄着碗里的那几粒饭,有点儿不痛快:“我这不是觉得咱们也没多少时间了么,哨子明年下半年就出国了。”
他们五个人,大四开始有的就不在学校了,这枪狗也算是走到尽头了。
“嗨,那不还有半年呢么。”佟野乐观,其实不乐观也不行,总得有人活跃气氛,他给大家倒上酒说,“前几天我听说系里要弄跨年晚会,那必须有咱枪狗的五分钟啊!”
他招呼着大家喝酒,蒋息看看他,没说话。
这顿饭吃得大家心里都有点儿不舒服,佟野打车回去的时候,在门口揉了揉脸才开门。
他得把丧气留在外面,不能带给他小叔叔。
佟野进屋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家里黑漆漆的,没开灯,也没有动静。
他有点儿奇怪,没听说荣夏生要出去。
他开了玄关的灯,换好鞋之后刚往里走两步,笑了。
沙发上,一个穿着深蓝色家居服的男人正抱着一只小猫睡得香。
佟野没有开客厅的灯,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沙发旁边蹲下。
客厅跟阳台中间的窗帘还开着,他借着洒进来的月光偷看者荣夏生的脸。
太瘦了。
还是那副有些病态的憔悴模样,跟第一次见面时给他的感觉一样。
太白了。
跟皎白月光相比,甚至把对方都给比了下去。
太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