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吹大牛的到处都是,比这玄乎得多了,我也就当一故事听听,听完就忘了。”陈佩道,“后来我出来了,四处找活儿干,不知道怎么的,那个红焰就联系上我了,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你仍然没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又为什么说出鸟面具。”
陈佩把最后一口烟抽完了:“我放完2209的火,知道出大事了,我觉得红焰就给我那几万块钱,亏了。他说过事后会跟我买录像,我就等着他联系我,他果然联系我了,我跟他要二十万,他说可以,但要我再干一件事,他给我四十万。”
任燚心里一紧:“目标是我们?”
陈佩点点头,看着宫应弦:“他还说,要是我能直播,收入更高,他给了我一份你们的资料,我才知道你姓宫,你就是当年那家人的小孩儿,我一下子就想起来赵大勇告诉我的事了。”
任燚只觉得头皮发麻,原来那个时候红焰已经想要对付他们,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他咬牙道:“然后呢,你是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他们组织里的?”
“我问了,我看完资料,直接问他,当年这户人家着火,也是你们干的?”
邱言的声音也失去了冷静,尖利地问:“他怎么回答?!”
陈佩道:“他说,‘你不需要知道这个问题’,这不更可疑了。”
宫应弦低下了头,极力压抑着胸中的戾气。
“后来,你们搜捕的越来越紧,我只想跑。我跟红焰要钱,并且威胁他,我知道当年的案子是谁干的,我装模作样地提了几个点,比如黑色轿车,带刻度线的油漆桶,还有鸟的面具,说到鸟面具的时候,他就有反应了,说要跟我见面谈。”
“所以,你实际只知道赵大勇说的那些。”
陈佩目露凶光:“对,看来鸟面具挺重要的,所以你抓我的时候,我也用这个炸你。”
第77章
宫应弦换了一口气,剑眉紧蹙,久久没有吭声。
原来陈佩只是从别人嘴里听说了些虚虚实实的信息,他不免有点失望,但这也是意料之中,陈佩当年不过是个小孩儿,不可能跟案子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无论如何,有总好过无。只是这些线索都已经被尘封了十八年,要像挖化石般一层一层扫去上面的封土,也未必能够找得到。
邱言问:“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任何事,任何细节,仔细想想刘大勇说过的话,仔细想想你和红焰的对话。”
陈佩摇摇头:“我暂时想不出什么了。”
宫应弦想起什么:“你刚刚说,刘大勇当年是跟兄弟一起去偷油的。他有提过他的兄弟吗?”
陈佩想了想:“没有。”
任燚开口道:“当时刘大勇跟你说这件事的时候,他是怎么评价的?他觉得那个人是纵火的人吗?”
陈佩嘲弄一笑:“他一个小学文化的,觉得自己是名侦探,你说呢?他觉得他发现了大秘密,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或者是不是加油添醋的,反正我不知道。”
眼看着似乎问不出太多了,邱言阖上了自己的笔记本:“陈佩,你提供的信息还是很有价值的,你老实配合我们,确实有立功表现,我们也会说话算话。”
陈佩看着邱言:“我有没有可能……不枪毙?”尽管在竭力掩饰,但他的神情里已经透露了内心深处的恐惧。
“没有任何人能给你打包票,但现在你的律师在给你辩护时多了一些筹码。”
陈佩缓缓低下了头去。
任燚看着陈佩颓丧的模样,心中不免痛快。他当然希望陈佩能判死刑,一个杀害无辜的人,只有在自己的生命要被剥夺时,才能体会到生命的可贵,才能告慰受害者及家属。
邱言站起身:“你如果想到什么要补充的,随时告诉我们。”
三人离开审讯室。
门一关,宫应弦就将整个身体靠在了墙上,他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不已。
任燚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极了,审讯期间,听着陈佩诉说着当年的种种,那其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逼迫他回忆那场焚烧一切的火,这是何等的痛苦。
他拍了拍宫应弦的肩膀,安抚道:“你今天真厉害,一直很冷静。”
宫应弦凝望着任燚,他想说,是因为有你在,当这话听来未免显得自己懦弱,犹豫再三,也没说出口。
邱言也道:“应弦,我知道这个过程对你来说很痛苦,但比起过去线索断裂、一无所获,这样巨大的进展值得我们高兴。”
宫应弦点点头:“言姐,我有强烈的预感,只要我们能将这个组织一网打尽,就能找到当年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