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考虑很多。
应泽也知道,自己提出之后,孟越会考虑很多。
他捏了下孟越的手。孟越一顿,声音渐低。
听应泽说:“先不要拒绝,听我说完。之前小叔拿地图的时候,我就在考虑这个。嘉诚的话,主要是我爸那关比较麻烦。但是,嘉诚的事,是有试错空间的。”
他像是深呼吸了下,孟越能听出他呼吸时的一点颤抖。
偶尔有其他人上山、下山,从他们身边走过。路灯能照亮一小片路,可行人匆匆,最多好奇看一眼应泽,没人在意更多。
应泽走在最侧面,步子不快不慢,像是一个寻常旅客。
他调整一下思绪,继续说:“——我可以接受和你出去的时候,嘉诚出问题。但我不接受你走了,我留在海城,你出事,我不知道。”
孟越心中一动。
他好像又回到去年冬日。那时他刚刚从翡翠园离开,在咖啡厅和应泽讲话,应泽也是这样态度。
他难过、痛苦,心事重重。
而那时候,孟越看应泽这样,权衡之后,决定自己也退一步,对应泽妥协。
他希望应泽能多一点安全感。事实上,过去两个月中,孟越觉得自己做到了。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害自己周围的人,也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害自己。
可眼下,因为清心道长的建议,应泽的忧虑卷土重来。
孟越心里的那杆秤一点点歪斜。
出行不便?也没什么,远的地方,可以蹭高铁蹭飞机,班次都能查,不算麻烦。
山林遥远?真到了荒郊野岭,那不是正好不用考虑太多,直接操纵灵力前行即江月初照人可。
吃穿住行?他这幅状态,不需要这些。
与人联系?当代社会,别的不说,至少能用电话吧。
理智上的一切考量,其实都不是问题。
唯一的问题,反倒是:孟越希望与应泽一起去。
因为这一点希望,所以他迅速转换态度,与应泽一起考虑:“应叔叔那边,需不需要交代什么?”
应泽眨了下眼,听出孟越是答应了。他迅速笑起来,眉眼生辉,月下容色动人。孟越见到,凑过去亲男友一下,说:“说正事儿呢,别勾引我。”
应泽:“……”
孟越一脸严肃正经,仿佛刚刚亲男友的人不是自己。
应泽好笑,很快说:“小叔划的哪几个地方,东北、内蒙……嗯,原本就可以跑一趟,和当地老板谈谈生意,顺便联络一下物流线路,开能不能开几条新路”他沉吟片刻,“嗯,可以当公事办。”算作给父亲的“交代”。
孟越说:“不过之后有职业经理人,你能轻松很多了。”
应泽回答:“是,有时间做其他事。”
孟越福至心灵,问:“我已经在做醒来之后的创业策划了,小泽,你要不要入股?”
他这个策划,很大程度上是在给父母表明决心:看吧,我说要醒来,不是随便说说,而是有认真规划。
但此刻讲起,突然就有一点和男友一起搭建公司、一起从头培养一个“孩子”的奇特欣悦。
应泽有点意外于这份邀请,但很快点头,说:“回去之后具体谈谈?不过小叔那边,他也不确定这办法有没有用,”说到这里,应泽微微叹息,“我们竟然就做了这么多打算。”
万一是空欢喜一场呢。
孟越眨了下眼,“至少有方向了。”
这晚到应泽家,孟越先看了下瓷瓶中的刘辉。再把人放出来放风,照例端了盘保姆做的菜给他。
刘辉已经能自主“进餐”,只是之前损耗太大,仍然有些呆愣愣的。孟越问他话,他往往要思索很久,才能回答。慢慢地,孟越也有些失去耐心。总之刘辉对幕后之人只有一个诡谲印象,陈烨伟那边,他的所作所为也有警方查。
还是顺其自然吧。
喂食结束后,刘辉再度回到瓷瓶。孟越检查过瓷瓶中剩下两团浑浊力量,比起两个月前,这两团都增加了一倍有余。孟越琢磨着,是否能拿它们做点什么小玩意儿,好在自己走后留点东西给父母傍身。这么想着,他又记起什么,略觉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