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松叹道:“可能也想到自己吧。要是你爷爷奶奶还在,你小叔出了这种事儿,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熬过去……也奇怪。有好几次,我都觉得他想来和我说说话。”
应泽说:“可能是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吧。”
三天告别仪式里,他把平时过年时才会相互拜访、串起来的人脉重新看了一圈。等告别仪式结束,清心道长的遗体被火花,骨灰被压进一个小小的盒子,再在城外墓园下葬。
他这一生,无妻无子,最后埋在父母身边。
应松在弟弟的坟墓前停留很久。
他早早为自己买了另一块墓地,要与妻子葬在一起。这会儿,应松絮絮叨叨,与应泽讲话。不知是哪里触动应松,他突然问应泽:“小泽,你说,你妈会不会根本不想见到我?”
应泽说:“这得等爸你自己问她。”
应松叹口气,又说:“小泽,嘉诚那边——”
应泽说:“爸。”
应松:“怎么?”
应泽:“你还记不记得,过年那会儿,我说我谈了个对象。”
应松挑眉,说:“记得。但这次回来,你还是一个人,又一句没提,我还以为你们分手了。”
应泽垂眼,说:“他把我甩了。”
应松一怔。
应泽说:“爸,我还没调整好。”
应松回神,在心里捋了捋儿子说的事,有点难以想象:“你是说,你当初找经理人、跑到外地,就是要‘调整’?”
应泽想了想,似是踟蹰,最终说:“是。”
应松:“……”
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对应松来说,应泽这种做法,非常“小儿女情态”,应松理解不了。
连妻子病重去世的时候,他都只抽空参加了下葬礼,怎么能想象应泽竟然因为区区一次失恋,就自我放逐?
应泽也知道这个。
他没想让应松了解。这么说,只是为了保持自己形象在外统一,不要露出破绽。
再说了,虽然知道现在的孟越是个假货,不会被蒙蔽。对方用孟越的眼睛看过来,应泽也觉得里面的情绪很陌生,完全不是自己男友。但他不在意假孟越,却会在意真孟越。
万一孟越不回来,是因为他不小心跑过那条危险的临界点,到现在已经断情绝爱了呢?
应泽想到这个可能,就一阵心慌。
他一定要去青城。
起码知道一个答案。
应松组织了半天语言,但话到喉头,又都说不出口。
弟弟刚刚意外身故,这会儿应松的心理也颇为脆弱。
最终,他叹口气,问应泽:“你什么时候才能调整好?”
应泽做了点恰到好处的加工:“至少走完原本的旅程吧。”
应松不知道他先前与孟越在一起。所以应泽这么说,反倒是符合逻辑的。
应松问:“那得到什么时候?”
应泽淡淡笑了下,说:“爸,你到底不放心胡姐什么?她足够尽心尽力了。”
应松皱眉。
这回回来,对应松来说,还有个意外收获。
他撑了十天,到现在,身体什么事都没有。
但应松也不能确定,自己真的“痊愈”。所以他打算再待一段时间,看看情况。
应泽却不太赞同。
明面上,理由是:“爸,我马上又要走,万一你在家里倒了,到时候是一个人,我都不知道,那该怎么办?小叔刚走,你可不能出事。”
暗地里,却有另一重担忧。在国外,是天高路远,父亲魂灵中依附的东西不一定能生效。可在国内,多待一天,就多一分风险。
应松反问他:“我的根儿毕竟在这里,总不能以后死都死在外面吧?”
这话已经很难听。
应泽从容回答:“爸,等我回来,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