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舟正裹着被子,在床上来回滚,看见江月初时眼睛一亮,嗖地坐起身,“你怎么来了?”
看他这么精神萎靡,江月初顿时心一软,“想什么呢,失眠成这样?”
孟星舟隔着被子抱着膝盖,歪着脑袋,有些委屈地盯着他,“想你啊!”
江月初呼吸一顿,把手里的香具木盒咚一声怼到桌上,当下就要冲过去把他扑倒。
冲动了几秒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他性取向扭成了蚊香圈,但他还是个有节操的君子,他讲道理,他不用强不动粗。更何况,这家伙上次发烧烧成那熊样儿都能把他撂倒……
他泄了劲儿,暗暗叹口气,按部就班地把竹织的香席铺上木桌,又把那套质地细腻、纯净如玉的龙泉青瓷香具一一摆放到位,点上一炉檀香后,才起身道:“整天满嘴风话,成什么样子?”
孟星舟把他刚才眼见就要暴走的模样尽收眼底,这会儿再一听这句话,顿时心如明镜又心如死灰。他确实是开玩笑的,以前大家没这概念,随口打趣也就罢了,现在康影帝的事让他意识到了以前那样会被人误会,所以就想跟我划清界限。
是啊,人家江月初是个爱惜羽毛的正经人,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不容易,穿个同款西服发个合照,都斟酌半天不肯动手,哪能像我这样放肆孟浪,不管不顾?
行吧,那我以后也尽量庄重一点,也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江月初担心香炉放在床头,味道太浓,会让孟星舟不舒服,便把香炉放去角落的花架上,距离刚刚好,转身又去客厅泡了杯茶端进来。
这期间,孟星舟就一直用幽怨巴巴又可怜兮兮的眼神,脉脉地看着他,江月初有种错觉,好像自己眼前坐着的,是个被无情丈夫抛弃的小媳妇。
停停停,cp脑害死人!江月初急忙打住,把茶杯递到他手里,眼睛却装作随意地看着别处,“纯原生态的酸枣叶,安神作用非常明显,你先试试看,还睡不着的话,我再想其他办法。”
温暖的水杯握在手里,里面翠绿的酸枣叶肆意舒展着,孟星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想跟我划清界限,但知道我失眠了还是专门跑来帮我熏香,给我泡安神茶……妈.的,他怎么这么好?
沐着悠扬的香,喝着清醇的茶,孟星舟反倒更不能淡定了,一想着江月初要跟他划清界限,他心口就有种自暴自弃顺便毁天灭地的冲动,他早就习惯了江月初,那个人的好,无微不至,无孔不入,直渗入骨髓,一想剥离就剜心彻骨。
他愈发睡不着,拿手机气冲冲地给闻人英打视频电话,“我选了后者,但他是开玩笑的!”
闻人英一愣,理了理这逻辑,所以人家随便一个玩笑把你掰弯了?废物!
他被震得想吐血,可同时又有种隐隐的窃喜和庆幸,“那正好,你就当没这回事,赶紧去睡觉,明天一睁眼,你依旧是一条直男!”
孟星舟耷拉着眼皮,死样活气地说:“来不及了,我已经弯了。”
该,恶人自有恶人磨!闻人英哈哈大笑,“别伤心啊星妹,天涯何处无芳草?反正你也弯了,要不考虑考虑我,我热情开朗英俊多金,还能根据你的需要随时调整属性……”
“滚,少恶心我!”孟星舟打个冷战,这画面想着就辣眼睛,把闻人英替换成其他男人……依旧辣眼睛。
他忽然懂了,其实他性取向没变,没弯,他不是喜欢男人,只是喜欢江月初,而江月初恰好是个男人而已。嗯,就因为这该死的恰好,现在江月初不理他了。
难得见飞扬跋扈的孟星舟这么低落,闻人英也收了玩笑的心思,正色道:“要不算了吧,趁着还没开始。别的不说,就你这张脸,不生个后代把基因遗传下去,多可惜。”
算了?这事还能算?!
孟星舟倏地直起身子,那双又黑又亮的眸子在灯光下光芒四射,有些东西沉睡着也就罢了,一旦苏醒萌芽,就会变成被春雨浇灌的藤蔓,一发不可收拾。
白天那股幻想破灭的低落感,瞬间化为扑面而来的攻击性。江月初不喜欢他,没关系,去追不就行了?他是个男人,要主动,静静等着对方追上门,成什么样子?
思路一变,顿时云开月明,他说不出的畅快,抓过床头柜上的茶杯,把剩下的半杯酸枣茶一口喝干,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过去,进入梦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月初的助眠法子,真管用啊!
第二天一早,江月初刚刚洗漱完毕,谭钟就送来一份丰盛的粤式早茶,水晶虾饺、红米肠、艇仔粥、流沙包……配得相当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