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她来过_作者:占步思(102)

2018-03-07 占步思

  晚上整十点,陈牧一行人到了九道岭煤矿的后门入口,一扇黑色的大铁门前。

  九道岭煤矿虽然在瑨州排得上号,其实面积并不大,只是数量占优,这里大大小小分散着十几个小煤窑。

  大的占地上百亩,小的几百平米的也有,被当地人俗称为“炭窑子”,而作为“炭匠”的挖煤工人,也不是什么专业招聘人才,大多数是本地的农民,把采煤当副业,赚闲钱来的。

  因为一些现实条件的制约,我国煤矿大多是承包给具有正规牌照的企业,但因为采矿利润高,年生产能力在三万吨左右的小煤矿。

  除去劳工报酬和炸药及开采设备的成本费,一年纯利润近六百万元的如此暴利下,总会有人以身试法,非法盗采。

  别说资源税和矿产资源补偿费了,就是采矿许可证和安全生产许可证都不会去办,遇到上面来查,就东躲西藏,做面子工程,比如一个口开采,另一个口在运煤车掩护下掩售卖等。

  所以就算近些年国土资源局一直严查黑煤窑,但都屡禁不止。

  不过陈牧认为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推到钱身上,煤窑厂不是地下作坊,就算地处偏僻的小山村,来来回回几十辆运煤车也是招摇过市了。

  村民不敢举报或许是怕被报复,但监管部门执法不力却是实情。

  黑煤窑有时跟文物管理似的,有时法不责众,陈牧明白其中难处,所以很欣慰国家这些年在评估能源管理方面一直在逐渐加码,权力回笼,收回放出去的采矿权。

  只是任重道远,很多事不能一蹴而就,眼下的模式还是要持续一些时日的。

  陈牧他们来的是位于中心区的一个露天煤矿,虽然此时已经夜色茫茫,矿上却依然是一片繁忙的景象,矿灯通明,机器轰隆。

  一台台采煤机响个不停,空中到处洋溢着一股浓重的煤气味。

  四人下了车,没立即往里去,而是宛若初来乍到的赌客,站在门口犹疑不定。

  陈牧则来到大门中间,冲里面喊:“出来个会喘气的啊?”

  一个戴着安全帽,牙齿外翻的中年人迎了上来,伸出一只污黑的手:“陈先生吗?”

  陈牧无动于衷,装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哪位啊您?”

  “小姓徐,徐大牙,”徐大牙龇着牙笑,“王磊的老乡。”

  “哦,想起来了,徐哥是吧……”陈牧一边说话,一边捏着鼻子退后一步,“别往前了,你站那儿挺好。”

  “有酒吧吗?”王韶峰也颐指气使地入了戏,“叫几个辣妹陪着就更好了。”

  小幺马上压他一头:“小心我告诉嫂子,说你在外面聊骚鬼混。”

  “你这丫头,吃里爬外啊?再这么拎不清,以后就不带你出来了……”

  “哥,我错了,我不跟嫂子说还不行吗?反正她还没进门呢,跟我还不是一家人。”

  “进门了也是先有我后有她,孰轻孰重不懂啊?”

  王韶峰和小幺的“兄妹”式斗嘴,为四人的身份增加了可信度。

  徐大牙领着众人往里走,拉到大客户一样,笑模滋儿:“看几位……不像是缺钱的主啊,怎么来做苦力了?”

  徐大牙竟然讲起了黑话,不过想想也正常,煤矿早已不是与世隔绝的禁地了,万一碰到个不要命的卧底记者或者警察扫赌,那他们就全玩完了,所以说话做事要慎之又慎。

  过惯了大鱼大肉的日子,再让他们回到一穷二白的日子,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陈牧和王韶峰相顾而笑:“就不是钱的事,老话说了,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我就是想做个样子给我家老爷子看,证明我也是干大事的料。”

  王韶峰也趁势说:“光有钱有毛用,特空虚。”

  “王磊说你是他的……”徐大牙不知是真没记住,还是故意试探陈牧,看他和王磊的说辞是否一致,“表兄弟?”

  “那不是,我也么那么老吧?他可比我大好几岁呢,我跟他表弟薛波是同学,以前常去他们家喝酒,很多年不联系了,过年的时候在长春国贸聚会,听薛波说他哥混社会,路子不少,就要了号码。”

  陈牧点了根烟含着,讲着自己编的剧本,人物关系是他一个字一个字教给李波的,说到天边也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