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琛忽然脱离开医院病房的味道,忍不住大口呼气,但随即便感觉出异样来。
陈牧家中清冷的很,窗户和窗帘都是遮住的,大白天也看不到一丝光来,有种缺氧的稀薄感。
“叔叔阿姨不在吗?”她忽然想起赵平提过陈牧的父亲,好像是位老警察,“上班去了?”
“都不在了。”
陈牧束起窗帘,打开了窗户,像在讲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是啊,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十五年,再大的悲伤也要消磨殆尽了,早隐在了心口的角落里,只会隐隐作痛,却再也不会嚎啕大哭了。
方琛怔住:“陈队长……”
“这叫的就见外了,叫名字吧,或者陈哥……算了,还是叫名字吧。”陈牧随意地切了话题,“我也很久没回来了,三个月总有的,所以还得搞一下卫生。”
有了午后的阳光,方琛才看到中央的墙上挂着陈牧和家人的照片,其中一张是全家福,小小的篮球场内,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警服的男人和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人正在陪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打球。
男的英俊,很像现在的陈牧,目光全在对面的孩子身上,女的灵秀,站在男人的背后,看着爷俩玩球,恣意地笑着,脸上尽是幸福的表情。
这便是陈牧的父母了吧,而这个带着一脸灿烂笑容的男童,一定是儿时的陈牧了。
方琛一时语塞:“哦……对不起。”
陈牧笑得云淡风轻:“都是过去的事了。”
陈牧边说边从购物袋里拿东西,他一早买来的,全是为方琛准备的。
有一对铝合金拐杖,牙膏牙刷,毛巾浴巾,睡衣拖鞋,还照着她的衣服尺寸买了几件大衣和牛仔裤,甚至还有一次性内裤和几包卫生巾。
最后则是个簇新的工具箱,和方琛丢到山间的那只还是同款,上面的吊牌还没摘。
她摸着吊牌,有些吃惊,工具箱是大理当地产的,这里都不一定有卖。
方琛笑着问::“你怎么买到的?”
“我前几天问朋友带的!还有哦,衣服质量可能不如你原来的,先凑合穿吧,你的衣服我让阿依莎来的时候带上。”
方琛毕竟还要洗澡和换睡衣,还是需要阿依莎帮忙。
陈牧把衣服叠了起来,放在一旁的沙发上:“先歇会,趁着今天休息,我来个大扫除。”
方琛马上转了个大红脸:“多少钱啊?我给你。”
陈牧从客厅的柜子里拿出一双胶皮手套戴上:“钱我记在赵平头上。”
方琛声音还是轻轻的:“那我给赵馆长。”
陈牧把她推到阳台,拉上玻璃门,将她和身后的尘埃隔开:“等你好了再说。”
到了晚上,忙活了三四个小时的陈牧才大功告成后停下,还问方琛房子有没有干净一些。
方琛不愿打击他的积极性,其实她都没看出什么变化来,只知道木地板更加亮了倒是真的,但还是违心地说了句干净了。
打扫好卫生,陈牧又亲自下厨,煮了一锅西红柿鸡蛋面,和方琛一人一碗地吃,还拍了个小黄瓜,做了个小凉菜。
她尝了一口面,烫得扬起了脸,不停用手扇风。
陈牧马上起身,去厨房拿了一个新的大碗,将方琛的面倒在里面,两只碗来回翻腾。
几分钟后,他再次把面放到方琛跟前:“再试一下。”
方琛吃了一口,捣着脑袋点头:“还挺好吃。”
“现在这么说,你要在这儿时间长了,一定会吃到你吐,”他把纸巾拿到方琛跟前,又到了杯水,“因为我就会这个,平时很少在家做饭。”
“明白,一个人嘛。”
方琛说着,视线又回到了陈牧身后的照片墙上。
其中一张照片里,陈父和还是少年的陈牧站在双驼山山顶,满眼的宠溺,而方琛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位叔叔,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陈牧还以为她吃不下:“医生说脑震荡是会头晕恶心的症状,过会儿给你泡杯奶。”
“我还能吃。”方琛挡住他伸来的手,又低头去吃面,“我一点都不头晕。”
“你是怎么知道吴忠军的?”
陈牧吃着饭,忽然冷不防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