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不是气糊涂了,才捡起石头砸了下他的头,哪里知道就那么轻轻一碰,那家伙就流血了……
福妞越想越气,她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张桂英说“割猪草、挑水劈柴”这些词,每一次回响,都会让她心脏抖一下。
她才不要干这些呢!
又脏又累!!
只有那个在自己家白吃白住的死瘸子才适合干这些烂活!
但生气之余,她还很害怕。
她怕自己真的没法再去上学了,到那时候,大队里别的小孩都背着书包去念书,就她一个人待在家里,然后割猪草挑水劈柴,她打死也不要!
在这样纠结复杂的情绪下,福妞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赵四胜要赶最早的公交去区里。
张桂英目送他离开后,直接回屋子,把福妞从被窝里拎了起来,然后丢给她一把镰刀和一个装猪草的篮子。
“哼,从今天开始你别想睡懒觉了,赶紧给我去割猪草,要是割不够一篮子,你早饭就别想吃了!”
福妞呆愣愣地盯着脚下的镰刀和篮子,小脸一下子白得跟纸一样。 下午第一节课还没上完。
胖大爷领着个瘦小的男人来到教室门口。
夏迎正在听课,忽然同桌的春宝用胳膊怼了她一下,压低声音说:“你看门口,那不是赵四胜吗?”
抬眼一看,果然是赵四胜。
夏迎心里忽然一跳,庄呈郢从小学到高中,家长会从来没人参加过,赵四胜和张桂英每次都推脱有事,来学校找庄呈郢的次数屈指可数。
赵四胜这次来,肯定没好事。
胖大爷敲了下门,对正在上课的老师歉然一笑,然后喊了声庄呈郢,“庄呈郢,你表舅来了,出来一趟。”
教室里的目光都被门外的瘦小男人吸引了过去。
庄呈郢抿着唇,拖着瘸腿慢慢走了出去。
一段时间没见,庄呈郢似乎又长高了些,赵四胜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想到在家里头低眉顺眼的家伙,自己竟然还得来求他帮忙。
赵四胜脸上堆起了笑,低声说了句什么,胖大爷笑着点头先走了,庄呈郢则跟着赵四胜去了别处僻静的地方。
高大少年临走时回了下头。
目光不偏不倚,眼里恰是夏迎的脸。
夏迎冲他咧嘴笑了下,庄呈郢一下子心静了,竟然也跟着笑了笑。
走到一处墙角,赵四胜停了脚步,左右望了望,见没人,搓了搓手,看着面前比他俨然高了一个头的少年说:“呈郢啊,这段时间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啊?吃喝都还好吧?”
庄呈郢点了下头,“还好。”
两个字后,他不说话了。
赵四胜嗯了声,抬头看了眼日头,时间已经不早了,说正事要紧。
于是,他直接开门见山:“呈郢啊,这次来找你呢,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庄呈郢不经意间蹙了下眉头。
赵四胜顿了下,继续说:“你妹妹她……她在学校犯了点错,学校让她退学,可你也知道,福妞才九岁啊,如果不能读书,那这一辈子就跟你表舅母一样一点出息都没了!”
庄呈郢越听眉头拧得越紧,“福妞犯了什么错?”
赵四胜叹气道:“没啥大不了的,就是和同学起了冲突,不小心把人头给打破了,我和你表舅母钱也赔了歉也道了,可人家依然不依不饶,学校也是块茅坑里的臭石头,我连着去找了好几趟,可就是不松口。”
话说到这里,庄呈郢完全明白了。
赵四胜话只说了一半,事情肯定没他说得这么简单,恐怕福妞下手不轻,而且并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的。
学校让她退学,赵四胜肯定能找的人都找了,现在来找他,十有□□是没辙了,想让他帮着想办法。
而这个办法,只有一个:找方书记。
果然,赵四胜一脸希冀地望向他,说道:“呈郢啊,福妞不能没学上啊,表舅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来找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