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在热水之下微微泛红,是感觉到暖的毛细血管一个个摊开了自己,浮到表面,享受着热浴。他的身体不听使唤,在这样的温热里变得懒洋洋的,提不起兴致反抗,不能这样。勇气一点点被消磨,流露出的是无边的恐惧,不能败在任何人手里,不能输,否则他拿什么脸面去见陆邢?不能输!如同细密的鼓点敲在他的神经线上,逼迫着他快些采取行动,从这温水里快点跳出来。
抬起来的手肘还没击中就被拦下,吴瑜松开他的嘴说道:“别轻举妄动。”
田亮毫不迟疑,抬脚就踹,却失了准头,蹬在墙上,脚掌生疼,而且被抓住了脚腕。他要做什么?田亮的思维有一些迟钝,如同飘在云端没有找落点。
“啊!!!!!!!”一声痛吼震得田亮自己都要耳聋了,撕心的痛,大腿内侧的韧带被彻底撕扯开,蹿到田亮全身,皮肤的每一处都皮下的肌肉颤抖着与伤处共鸣,额头冷汗激出,脸上的线条僵硬而强劲,泪腺不由自主分泌着泪液,脖子两侧的韧带牵着嘴角周遭的肌肉全都颤抖着沉下,。痛觉刺激着语言中枢把他这辈子会说的脏话从头骂到尾,“放开!我屮艸芔茻!你干什么?”
吴瑜的耳膜被田亮的凄惨叫声一穿而过,他的手是有些颤抖的,但随后的骂声却让他的手再度沉稳下来:“洗洗再上。”
从田亮嘴里骂出的污言秽语溃散成了求饶也不能阻挠吴瑜分毫。田亮溃不成军,最后的盔甲也护不住自己。他突然就停嘴了。没有用,说什么都没有用,绝望感再一次笼罩了他。等腿被放下来时,他双腿抖得已经站不住,退一步就是钻心的疼。对面仍然好好穿着已经湿透的衣服,他却狼狈不已靠在他身上,连喘息都不是他的,挂在他身上,如同一个张烙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随人翻了去。
他双手抵在镜子上,抹开一片雾气,如落水狗一般瞧着镜子里落魄沉溺的自己,镜中人表情纠结,似哭似笑,面色潮红,眼角落下泪来,那红色与欢欣不是来自于他,只是来自于他自己的身体,表情与心情的脱节,完完整整展现在脸上,他的肌肉一时放松,一时紧绷,如在高空悬崖上走钢丝,左右摇摆,一有不慎,就会堕落深渊。还不如叫他摔下去,意识不清反倒是好熬,但他完全清醒,尽管头痛欲裂,但他知道现在还是晚上,他知道这是浴室,他知道这里很热,他知道这一切半数能算上是他自作自受,他知道腰上有一双手,背后有一个人,是吴瑜。
镜中的影像模糊了,田亮的胃部绞在了一起,真是难言的滋味。
耳朵听到的声音清晰无比:“看,我让你爽了,你自然就愿意了。”
真是讽刺。
第22章 求与得
糟心,真是糟心。
本体一觉睡醒来,还没等旁观一下事情进展得如何就被迫接了这堆烂摊子。吴瑜还睡着,天色尚早,身上有几处磕得青青紫紫,后面有些疼,双腿完全废了,只是挪到地上就出了一身冷汗。韧带拉伤真不是一般地疼啊。本体正要将掀开的被子合上,就瞧见吴瑜背部的抓痕,淤伤,看起来可比他现在惨多了。他问田亮,对方缩着半句话都憋不出来,他只好在一步一步挪去卫生间的途中开始翻找起昨晚的记忆。
战况极其惨烈,这个惨主要没惨在他身上,惨在了吴瑜身上。都挠回来了,还一副丧气样是怎么回事?
本体刷牙洗脸,洗漱完接到了电话,是陆邢。凌晨五点,他那边正是下午。
“喂,”不规则的气泡从喉间挣扎着冒出来,显得嗓音有些飘忽不定,本体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您好。”
“田亮,你别急。我处理完手里的项目,下周三就能回去找你。”
“你知道我这现在几点吗?”本体放小声音,看了眼还沉浸在睡乡里的吴瑜,退出了屋子,走到一旁的书房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还在睡吗?”
“凌晨五点。我就算是个工作狂也不可能不睡觉。大少爷,宠着你的不是我,他现在见不了你,今年都见不了你。你说下周三来见我,我还有课不方便。这样吧,若是你非要来看看他的身体过得怎么样,那就周末回帝都,我去医院,陪你聊几句。仅限于此。”
“好,我还忙,周末联系。”电话那头传来的争吵声越来越大,陆邢直接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