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一个怪物。”被解宴按在水池里的学生醒来之后崩溃的喊着,“我只是说了他几句,推了他几下,他就把我拖到水池那,他想淹死我,他想谋杀我!”
那时的解宴的整条手臂都打了石膏,他对着这个一直关心他的老人说。
“他说,有本事就来弄死我。”解宴的声音平板无波,“我只是将他的提议实现了而已。”
“我不觉得我有错。”少年的眼黑得似乎像是无机质的物体,光是看到就令人发怵。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似乎没有道德与法律的观念,对于生命的态度漠视到令人心颤。他那时才发觉,解宴可能拥有心理问题。
后来,解家常去的医生除了他,还有一个姓陈的心理医生。
再然后,他就很少听闻有类似的情况出现。或者,其实那些情况还存在,只是没有让他知晓而已。
解宴仍是看着他被包扎的手,没有回答他的话。杨医生早已习惯一直沉默的解宴,对于他来说,上次在桑暖面前会笑,会担忧,有着明显正常人类情绪的解宴,才非常陌生。
“杨医生。”沉默了很久后,就在他认为解宴不会和他说话后,解宴出了声。
“我很久很久没有极端的情绪了。”解宴的语速很慢,像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如何说话了,正在重新摸索这个功能。
“可是现在,我感受到了这样的情绪。”
解宴微笑起来,轻缓地说道:“我觉得这样很好。”
“让我感受到,我是活着的。”
直到烧水壶里不再冒出热气后,桑暖才发现水已经烧好了。她这个呆发得时间太长了。好在水到出来还是热的,不需要再回炉重新烧。
医生走出房间,正好看到拿着两杯水过来的桑暖。桑暖见到杨医生要走,将水杯放到搁置装饰物的壁架上,说送他。
杨医生摇摇头,说不用送。
看到杨医生出了门,桑暖才重新拿起水杯。解宴垂着头,自她走进来之后,他的姿势一直没有变过。
桑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问他要不要喝水。
解宴没有回答。
“解宴?”桑暖疑惑地叫他几遍。
面前的大男孩抬起头,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轻轻按着太阳穴:“刚刚走神了。”
桑暖点头,她将水杯放到解宴手里。
“即使不喝水也要拿着。”她说,“你的手太冷了。”
杯里的水桑暖特意没有倒得太满,所以虽然过程水面有轻微的摇晃,但是不至于撒出来。
解宴任由她动作,像个精致的娃娃一样。他的手太冷,而杯中的水太热,这么握着,手心像被烧灼一样,但是他没有松手。
“阿暖。”解宴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他的眼神清亮,没有一星半点之前的阴霾,“在酒吧里,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桑暖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沉默地点头。
解宴将水杯放到桌上,那只手转而去抚她的发:“我以后不这样了。”
“你别怕我好不好。”
桑暖笑起来,眼睛完成他最喜爱的弧度:“我不会怕你。” 桑暖以为今天晚上, 她的手机应该会响动不停。但奇怪的是, 今天的手机很安静。她曾很多次打开过各种社交工具, 也是一派的风平浪静。桑暖从来没有抱着侥幸心理, 认为今天晚上的事情没有被围观的路人拍照。
媒体的嗅觉向来灵敏,只要闻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掘地三尺。
是公司花了大价钱买了照片视频, 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桑暖苦闷地咬着唇,不想再担心了,干脆把手机扔开。
就让她平静一个晚上的时间。
这个想法才出现,安静了许久的手机就不甘寂寞地响动起来。桑暖只能把刚扔开的手机捡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是小姨的名字。
她走向阳台, 手指划向了绿色的接通键。
小姨那边有些吵闹, 孩子的声音隐隐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