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K紧紧地拽着购物车立在那儿,背脊挺得笔直,挺到她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一根桩子!身旁也立着老者,忽然听到他们错愕地叹道:“不会吧,姚明海?真是姚明海?他这么好的官儿也会被纪检?”
“对啊,他都调到咱省里当代省长了,照前几届的形式来看,不出两年便会直接升到中央的,合着在这一块就被纪检了?”
另一个老人扯着笑:“得了吧,官越大贪心就越大,说不准他就从我的医保里贪了多少钱!”
老人们稀稀拉拉地散去,徒留下阿K还立在那儿。
姚明海的脸不断重叠重叠再重叠,重叠出黑色的漩涡,而漩涡内被吞噬的,缓缓地变成西鹜的脸。
阿K心里一疼,吸了一口气抬脚就走。
是的,他走了,连同他的声音,气味,痕迹。但最可悲的是,他在她身体里留下了他的容貌,深刻的眼,挺直的笔,紧抿的薄唇,圆寸,干净,西装,衬衫……他那么那么精细地被阿K铭刻在了心里,一旦想起,这些被刻下去的地方便会涓涓地流出血来。
不痛,只是……不舍。
啊,看,这多么的悲凉。
因为想而不舍,不忍,不愿,这是比“痛”更让人难受的感觉。
接到苏番茄打来的电话是下午,苏番茄约阿K出去见面,阿K正在厨房里收拾超市里买的东西,懒洋洋对着电话说自己懒得出门,苏番茄倒是爽快,说:“那我来吧,跟我老公一起。”
阿K觉得挺纳闷,怎么还拖个老公来啊。谁知刚张口想问,苏番茄就把电话撩了。
苏番茄的老公也是个奸商似的人物,叫高朗,跟西鹜还颇熟。阿K也只是在苏番茄的婚礼上见过这个新郎官一眼,第一感觉是……这男人长得就很奸!这次苏番茄还带着她老公来,着实有点匪夷所思。
阿K现在闲,闲着心情也空,自己煮了一碗汤面就窝在沙发上吃,一边吃一边看着大陆家庭伦理剧《婆媳关系》。刚看到一半呢,门铃就响了。阿K放了面,没穿拖鞋就跑去开门,透过猫眼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苏番茄身后立在门外呢,这个男人身高挺魁梧,偏偏还撒娇状地贴在苏番茄的后面,大手不规矩地捏捏苏番茄的胸,又移到下面摸摸她的屁股,苏番茄一脸不耐烦,挥手把他赶走。
阿K透过猫眼看得满脸黑线,赶紧“啪”地开了门,开门的一瞬间这男人倒是老实了,一脸肃穆地站在那儿,还能搭出一抹笑容:“你好,舞墨妹子。”
阿K向来不吃这一套:“谁是你妹子?”
高朗继续笑:“你是我小番茄的挚友,又算是西鹜的女人,我跟西鹜称兄道弟,你怎么不算是我妹子?”
这话一说完,阿K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有时候,一个名字就是一把刀。
苏番茄看到阿K突变的脸色,白了自家老公一眼,看着阿K赤着脚,穿着家居服,卷发没有打理的摸样,客厅茶几上摆着一碗汤面,连整个房间的味道都是闷闷的,带着说不出的气味的。苏番茄看得心里难过,也转过头白了阿K一眼:“你以前作的要死,家里有一点味道都会喷满香水除臭,现在这幅德行,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阿K赤着脚重新坐回沙发上,仰着脖子看着苏番茄夫妇:“回归原始,不行么。来,坐坐坐~”
苏番茄看着阿K的样子,心里更酸涩,和高朗坐到了阿K对面。阿K茶也不给他们泡,摆摆手:“冰箱里有饮料,你们自己去拿。”
高朗看着阿K这摸样,倒也觉得这姑娘性子稀奇,难怪能博得西鹜的心。想起西鹜吧,高朗眼睛就是一亮,笑眯眯地瞟了自家老婆一眼,又把目光落在阿K身上,二郎腿一翘,倒也摆出了商人摸样:“听我家番茄说,舞墨妹子你平面设计和室内设计都不错?正好,我们公司需要做一个能代表公司形象的玩偶,就少了造型,你愿不愿意接接手?钱自是不会少你的,算帮我一个忙。”
阿K一边吸着面条,一边淡淡地瞟了高朗一眼,只觉得这个男人的确也不简单,干脆放下了汤面,盘着腿,正了正神色:“这个主意是谁出的?番茄?还是……你的兄弟西鹜?”
高朗没想到阿K的心思会聪慧如此,转过头和自家老婆相视一眼,倒是苏番茄直了直身开口,打算装傻:“阿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