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淳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像是嫉妒、鄙视、不解，又觉得像大哥这样的人，明明有病，却能让这么好看的人陪着他。哪怕是男人，这人也比齐淳见过的大多数人好看太多了。
齐淳有些羡慕纪星身上那种淡然从容，又高傲金贵的气质，想着若是自己生在城里长大，肯定也是这样的。他自觉自己长相不差，只可惜没有这个命，想着想着，他又看向自己的老父亲，心里充满了埋怨和愤怒，只觉得是父亲不争气，才让他也活得这么窝囊。
齐琛没有立刻拒绝齐智强的要求，只看了眼时间，道：“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其他的之后再说。”
齐智强见他没拒绝，觉得有戏，内心一喜，对着齐琛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行，行。你说了算。”齐智强道，“在外面比赛累了吧？去休息吧，不用管我和你弟。”
他又看了眼纪星，捏着鼻子忍了，嫌弃道：“这位纪先生……”
纪星站起来朝最里面的主卧走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齐智强只得将送客的话吞了回去。
距离晚饭还有几个小时，齐琛在主卧的浴室洗了澡，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纪星靠在他身边，不时捏捏他的肌肉，道：“你打算怎么做？”
“跟你想得一样。”
纪星笑了起来：“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齐琛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冷意散开，带着温暖：“我以为我见了他们会愤怒，会难过，但其实没有。”
时间已经将那些悲痛、愤怒以及少年人的不解裹成了厚厚的茧，埋葬在内心深处，用心灰意冷化成的灰烬，将其彻底掩埋。
他见了那二人，听了他们的说话，只觉得好笑和滑稽。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纪星揉了揉齐琛的眉心，凑上去吻了一下，嚣张道：“你的喜怒哀乐都是我的，我不准你难过，你就不能难过。”
齐琛勾起嘴角，翻身将恋人压了下去：“是，我的少爷。”
情人间温柔的亲昵飘散在空气里，将冷意转化为春风细雨。
走廊上，齐淳想过来和大哥聊几句，套套话，却没想到会听到火辣的声音。他一时僵住了，但又鬼使神差地没有离开，而是偷偷摸摸靠在门上，偷听起来。
他听得口干舌燥，喉咙滑动，情不自禁地想着纪星的模样。
那么好看的男人，在床上就是这样的吗？这声音如此撩人，简直比女人还浪。不要脸，恶心。
就因为他大哥有钱，身为男人却愿意臣服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吗？
骚、货，贱人……
齐淳舔了舔嘴唇，心里不断地骂着，情绪却愈发高亢。
他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直到里面的声音渐渐平息，才小心地走开了。
晚上，几人吃了一顿各怀心思的晚餐。齐琛问了一些家乡事，齐智强都一一回答了，说到后来，话题又绕回了钱上。
什么房子老旧了，下雨漏水；你弟弟也是结婚的年纪了，总得为齐家的香火想想；你妈身体不好，没钱买药，镇上的诊所总是骗钱云云。
这里头有几分真几分假，齐琛也懒得探究，齐智强见大儿子没什么反应，胆子渐渐大了，说话便不客气起来。
“当年要不是你……”齐智强看了纪星一眼，将往事吞了回去，道，“好歹也是我齐家的长子，香火不能断。你要是愿意，你妈娘家有个远房的侄女，比你小几岁，长得还不错，没怎么念过书，最适合娶来做老婆，比那些念过书的识趣……你在外头总得有人帮你顾着家里，交给外人算怎么回事？”
齐琛给纪星夹了菜，看了齐父一眼，道：“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齐智强有些不满意：“我这不也是为你着想？要三十的人了，家里连个女人都没有……”
纪星放了筷子，笑眯眯地看着齐智强：“他不喜欢女人，巧了，我也不喜欢。”
齐智强被这话一噎，顿时想起当年被邻里间嘲笑的事，气道：“胡说八道！你们俩，你们俩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