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碧川给她沏了杯温茶。
邱心素端着茶泯了一口:“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许碧川笑道:“不光我知道你会来,段惊蛰也知道你现在在我这里。”
邱心素道:“你在段惊蛰的客栈安排太多,他已经发现了两个,并且在她们身上用香味做了记号。”
许碧川摇头:“我让她们每次盯梢回来,一定得从头到脚洗洗把衣服处理了,含嫣还说我麻烦。”
他说着又饶有兴致:“没被发现的那个是?”
邱心素道:“阿鹊。”
许碧川满意道:“不错。那段惊蛰盯梢我们的人有几个?”
邱心素道:“死人两个,活人没有。”
许碧川埋怨:“你怎么把他们变成死人了?我还指望他们给我带点消息回去给他们主子。”
邱心素道:“反正他还会再派人过来。”
许碧川道:“要发现这些盯梢的影子,也要很费心思的。特别是段惊蛰派来的,相当狡猾。不过你心情不好,杀了便杀了。”
邱心素看了他一眼。
许碧川道:“你来找我,说明你已经知道邱灵赋中毒之事。”
邱心素沉默半晌,才缓缓开了口:“你有办法吗?”
许碧川叹气:“这是你第二次向我求助,但是你每次都给我出难题。”
只不过十七年前邱心素的求助,更像是一种诉苦,许碧川那时还是个孩子,又能帮上什么忙。
“找叶徽和也没用?”
“没用。”许碧川有些为难,他不知该不该用这么坚决的语气,“虽然我不知此毒究竟是什么,但是邱灵赋的脉相奇怪,书上从未记载。就算叶徽和真是扁鹊再世,天赋异禀,也只能在固有的医理上对奇毒进行推导,但这毒远在医理之外。”
邱心素道:“段惊蛰叫他心毒,说是任何愉悦的感受都会让他痛不欲生,一年后变成行尸走肉。”
许碧川听着,眉头蹙起。
窗影在地上无声爬动,他想了许久才低声道:“他叫心毒倒是有意思,□□一般都伤体,哪有伤心的说法?世上的奇毒很多,在药理之内便致病,药理之外便致死,这致心死的,闻所未闻。”
他看向邱心素:“这是一种来路不明的毒,循着来路不明的医理,需要来路不明的药。”
许碧川的眼睛向来很温和,他这辈子虽当的是个看不见的师爷,但目光在女子身上放的时间太长,便养成了这种目光。
但他此时是在询问她,而不是在回答。
她却只道:“我听闻花朝会时有个姑娘中了寒冰尘,后来救活没有?”
许碧川耐心道:“活了。”
邱心素问:“谁给的药?”
许碧川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看出那寒冰尘的特殊之处。但叶徽和给的那是他制的百解丹。他那百解丹,说是百毒丹也不为过,毒性药性都极强,伤身毁脉。世人都以为那是灵丹妙药,但叶徽和要是拿出那东西,那必是下下策。治好也是用半条命换一条命,胡乱服用便只有死。寒冰尘在江湖也有许多年了,他当然知道那百解丹能不能解寒冰尘,但你说的心毒······”
邱心素清楚他未说尽的话。
她看着手中的剑:“既然你说没有用,那便是无药可解了。”
许碧川看她:“段惊蛰有。”
她沉默了半晌:“那便也是无药可解。”
这个女人侧面很冰冷,因为从侧面几乎看不到她的眼神。
他面露出一种悲哀的神色:“叶徽和是天生的神医,你若告诉他这毒的来路,他也许能有办法。在我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毒以后,我派了人去打听叶徽和的去处,也继续派人去找你。现在叶徽和的去处已经找到了,你也来了。”
邱心素静静地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好像连呼吸都没有。
许碧川不忍心邱灵赋就这么被放弃,终于道:“你知道这毒的来路。”
邱心素精光的眼睛陡然锁在许碧川身上:“你知道多少?”
许碧川问:“若是我知道得太多,你难不成也要把我杀了?”
邱心素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许碧川苦笑:“我只知道那件事与花雨叶的花草有关,与毒与药有关。那段惊蛰给邱灵赋下毒,就一定要下得妙,那也一定与那件事有关。若是要救他,你无论找不找叶徽和,都要透露那个你一直未说的东西,这的确是盘妙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