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速度,段惊蛰根本无法做出防御,只恰好能有时间做出投降和求饶的样子!
只要他做出害怕的样子,这柄刀就会停下!
但回应着阿魄的却是一个淡然的笑。
阿魄稍一愣,匕首已经刺穿段惊蛰的胸膛。他的胸膛被刺穿时,他脸上依旧挂着嘲讽的笑容。
另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疾驰而来,将阿魄的刀猛地打开,那匕首沾满了鲜血拔出,那道黑影将段惊蛰抱在怀中。
此时周围许多人已经反应过来,刀光剑影将阿魄重重包围。衔璧没有走,她也被淹没在其中。
山石后,那伍老先生道:“可惜了,这白家的孩子武功不错,却偏偏太傻。”
那边的厮杀声听得邱灵赋心惊肉跳,邱灵赋听这话只觉得恼怒:“他不想让这白家连死也要被利用!”
但邱灵赋没想到,他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去杀段惊蛰。
伍老先生道:“我说的傻,是因为他武功再高,也没办法从这么多人中间逃出来。九思道长渡德大师虽没有出手,但这人数还是太多了。”
伍老先生一眼也未往那边看,也能听出九思道长渡德大师未出手。
因为想要这传说中白家宝物的人,实在很多。
他们不想杀他,但难保会真的杀死他!
邱灵赋却道:“他能出去。”
伍老先生道:“如果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定会出去,但他没有。”
他没有得到解药,所以没有出去的心思。
邱灵赋道:“他方才也许并没有真正打算要到解药。”
伍老先生道:“但他很自信能得到解药,因为他的身手很利落。”
邱灵赋朝那边看去,夜色太浓,但他却清楚地看着阿魄的衣服已经被血污浊。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他难道想要死在这里?就为了这白家的破事死在这里?
他为什么不说自己是白家的人,这样这些人至少会因为伪君子的面具留下活口。换做是邱灵赋,他早就把身份亮出来,把大家虚假的怜悯好好利用一番。
浪子应该死在天涯,而非死在故乡。
邱灵赋道:“这个时候我能做什么?”
他下意识依赖与身边这个老头子。
伍老先生神色为难:“什么也做不了,这不是说书人动嘴的场合,你在一旁好好看着就行,就和刚才一样。”
从自己遇上阿魄开始,这人便一直将他的心思城府当做儿戏,甚至多次在危险之事袖手旁观,就是为了让邱灵赋知道自己其实有多么无能。
现在邱灵赋终于怕了,他感到心脏开始阵阵收缩,胃里翻腾乱搅,想要吐出来。
但他对江湖抱有敬畏,不是因为他所告诉他的那些危险。
伍老先生又道:“但是你并非什么也做不了,对付你敌人那样狡猾的知己,便是让自己不像自己。”
邱灵赋眼神锁在伍老先生身上:“你真的不是段惊蛰的人?”
伍老先生说话起来几乎像是要睡着了:“我不认识段惊蛰,但你娘是我亲自交给雨儿的。十年前我曾去你们淮安的屋子,也曾远远看过你们。那时正逢天气转凉,你生病后嫌药太苦不愿吃,你娘让那小跟从给你买了味锦铺的松子糖。”
邱灵赋傻傻听着,忽然笑了:“我就知道那些糖都是她让小石买的,她看我吃了还装作生气。”
他的笑截然而止,只觉得胸中本就郁气难纾,此时更是五味陈杂冲上心头,两只清透的眼睛里忽然流下泪水。他怔住,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不知道这泪水从何而来。
那毒没发作,只是那段惊蛰变成了心中的一份压抑的毒,这毒太厉害,若治不好,便会让他眼睁睁地失去一切。
纸上谈兵的十多年,让他能做的比自己想象中的少太多。
伍老先生看他,年老之人,要么已经对泪水麻木,要么看不了泪水。
他问:“你哭什么?”
他确实早该哭了,可不该是这个时候。该哭时不哭,该坚强时却流泪,他看得出这人内心的拉扯挣扎太多了。
邱灵赋猛地把眼睛擦了:“我想哭便哭。”
邱灵赋问那伍老先生:“我能不能借你的小刀?”
伍老先生从怀中拿出那把刀:“可以,但这刀不能杀人。”
“它很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