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下)_作者:酒否(229)

2018-03-07 酒否

  阿魄问:“他是段惊澜?”

  段惊澜是江湖所知的孔雀滨真正主人,可花雨叶暗里发现整个花雨叶早就在段惊蛰手中,而段惊蛰说他哥哥早已死了。

  邱心素却摇头:“只有他知道。”

  邱心素进了屋去,很快把那潦倒的孔汀带了出来。孔汀抬起头看了阿魄一眼,像是一块木头那般任人摆布。

  阿魄扭头问邱心素:“你要去做什么?”

  “做我想做的事。”她转头要走,背影寂寥,“替我好好照顾他。”

  她扔下这句话,便与孔汀二人远去,消失在古老苍凉的月色之中。

  无端客栈就在最繁华的街道边上,店面不大不小,不冷清也不热闹。紫域里,这样的地方最不起眼,也最容易叫人忽视。

  阿魄在屋檐瓦上行走,一户户查看,很快便发现了一间屋子。屋内烛光消残,桌上菜肴冰冷,床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死了一般。

  他立刻破窗而入,影子像是黑色的虎,晃到了邱灵赋身上。

  邱灵赋躺在床上,面上没有泪水,只是眼睛发红。他盯着那床顶,直到阿魄来,眼里才动了动。

  阿魄给他解了穴道,又扶他起来。

  邱灵赋起了身子,忽然将阿魄的手甩开,像是从噩梦中惊醒那般机警。

  他问阿魄:“她走了?”

  阿魄点点头:“嗯。”

  要是阿魄离开他,他去追去闹,撒泼打滚,也能把他叫回来。可邱心素要走,便绝对不会回头。所以邱灵赋不问不闹,也不去追。

  邱灵赋看到阿魄僵在空中的手,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对阿魄做了什么,又赶紧捉住他的手轻揉,像是要弥补自己无常的暴戾。

  他眼眶又有些发热:“对不起,阿魄。对不起······”

  阿魄抚摸着他的头发,又在他额头上一吻。他几乎从不为他的任性生气,邱灵赋爱如何便如何。

  此时说什么也不妥,说什么也无用。

  阿魄只道:“我们去找叶徽和。”

  这毒便是关键,得到解药,一切迎刃而解,没有解药,便是山穷水尽。

  邱灵赋难得冷静,他心如死灰,却也点点头。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这天下人人死之前,都会想到我。”

  阿魄握紧匕首,回头看去,那窗外衣袂翻飞,忽地飘进一人。

  那人骨瘦衣宽,面色苍白,薄唇像是冰雪雕琢那般寒气。五官阴柔,眼神却深邃。这是一双麻木看过无数死亡的眼睛,要是对上那双眼睛,人仿佛身陷隆冬冰窟,抽不得身。

  此人阿魄见过,他将手从匕首上放下,对那人道:“叶医仙。”

  他走来时,身子好似很轻,轻柔的长衫挂在他身子上,像是云一般单薄。

  他也不多言,只是饶有兴致盯着邱灵赋的脸。等他走近了邱灵赋,便伸出手便往他的手腕捉去。邱灵赋不识此人,他看那人眼睛漆黑,又见那手像是鹰爪般突然伸来,竟然下意识避开。

  避开后看那叶徽和神色一寒,又立刻觉得可怕,他又把手僵硬地放回原处。

  叶徽和扫了他一眼,他这一眼是在打量他。

  方才的每一眼,都像是在看一张图一块雕,现在这一眼,才是真正看着一个人的模样。

  叶徽和的手放在邱灵赋手腕上,像是蛇攀了上来一样让人不舒服。

  这世间没有哪个医者把脉比他更快,他很快从袖中拿出了一把手心大小的刀,突然往邱灵赋手臂上划去。

  红色的血线出现在雪白的皮肤上,叶徽和用一块干净的手绢,接着那滴下来的鲜血。

  邱灵赋把头偏向一边,阿魄将他的头转过来,果然看到他皱着眉头,下唇几乎咬出血来,又用手将他的牙松开。

  “很疼?”叶徽和冷冷扫了他一眼。

  邱灵赋大喘着气,却不说话。

  叶徽和也不继续问,只讽刺道:“在我这里,没人敢喊疼的。”

  等那血染红了半张手绢,叶徽和才帮邱灵赋包扎好伤口。

  他不看那手绢,便将它收在怀中,又站起身,在桌上放了一个瓷瓶。

  叶徽和道:“毒发作后,受不了苦就服用一粒。但是每服用一粒,第二日毒便更重一分。”

  阿魄的目光从那白色的瓷瓶移到他身上:“你没必要给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