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魄听了这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倏然一笑,可那笑容很快便消失:“想让我陪你,你大可不必这么做。”
这话说得心知肚明,即使在邱灵赋赶他走无数次里,便也只有一次如他所愿离开了。
之前百般要他走,现在却忽然又使了狠毒的法子让他跟着。
“不是陪我。”友善的措辞似乎让邱灵赋介怀,他强调,“是保护我,然后听从我。你是仆,我是主。”
阿魄用手指将遮在邱灵赋眼前的几根发丝挑开,好瞧一瞧这双漂亮得危险的眼睛:“那邱小石是保护你,还是听从你?”
邱小石从来是围绕在邱灵赋身边,亦兄亦父把邱灵赋照顾得妥帖,邱灵赋也从未站在过命令的位置对他指手画脚。
从未拥有并擅长过主子这个身份的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能否驾驭这么个身份可是难题。
“闭嘴······你和小石能比么,你想让沈骁如死么?”邱灵赋语气倒是不严厉,又是一副得心应手的天真做派,可说出的东西却是轻飘飘地带着威胁,让人觉得可恨,“我要约法三章。第一,我要你保护我,确保我的生命。第二,你不许违逆我,要完完全全听从我;第三,白家、我娘、还有那个秘密,直到我全都知道,才算结束。”
阿魄就这么拥着他,安安静静听完了邱灵赋有模有样的条件,忽地一笑:“好。”
“你同意了?”邱灵赋的诧异正是因为他还以为这场谈判会很漫长,自己可能还要吃些小亏。
“你不会对她下毒的,对么?”阿魄暧昧地摸了摸邱灵赋的下巴。
邱灵赋闻言,神色一滞,便恼怒道:“我真的······”
“我已经同意了,你为何还要执着于让我相信你会?”阿魄的气息逼近,邱灵赋的呼吸顿时更小心起来,怕自己的任何动作会让近在咫尺的虎狼开启血性。
“非要让我对你冷下心怨你来?还是非要让我重视起师姐的命,好让她别真的死在你手里?”点出邱灵赋自己未察觉的事,然后看他失措的反应,是阿魄的乐趣。
“她真的会死······”
阿魄后退几步,手伸到邱灵赋胸前把邱灵赋穴道解开。
“带我走。”阿魄道。
邱灵赋恢复了自由,手脚经脉滞涩还未消尽,下一刻便立即去捡了那地上的软剑,好好地攥在了手里。
才松了一口气,一股拉扯的蛮力便又让他往身侧一倒,接着唇上被贴上了湿-热的温暖。
轻轻的不过一瞬,还未反应过来,那阿魄便把他那顶竹帽系在了头上,鸟儿一般腾空飞去了。
即使没有看到那人的神色,听着那人放开自己时轻轻的呼吸,邱灵赋也能想象出他嘴角的弧度来。
用力在嘴上一抹,把那残留的感觉抹掉。与那人的任何接触,都会让自己想到那日在桃花林后的事来,更别说是吻。
自己此行要如何入手,邱灵赋在花雨叶思来想去,竟然只想到了阿魄。
他盯着那人的背影,阴沉着脸提着剑跟随着走了。虽不敢得意忘形,但自己相信自己这次已经做足了打算。
直觉告诉他,这毒下在阿魄身上不行,但下在别人身上却是不同的。
那视名如命的丁奢宁愿卑躬屈膝做走狗,而后又牺牲名声通风报信反咬那幕后之人一口,人之反常只因被触碰底线······那这阿魄的底线呢?
许碧川说这江湖中,对于无情之人,利益便是制衡,对于有情之人,所爱之人便是制衡。
也可惜了丁奢可实在蠢得无可救药,佯装赴约那偏僻无人的花田阵,还以为自己下了一步好棋,没想到自己是第一个被除掉的。而死后湘水宫名声大败,想来也是死不瞑目。
要不是邱心素将焰云庄之人引来,见证幕后另有其人,恐怕还得一门背负所有恶名。
可阿魄倒是不蠢。
如此武学奇才,又何等聪明,如何为自己所用,这是个难题。
若此招不可行,那阿魄便如那宽广天地中谁也捉不住的风,武学高强而无所寄托,天下鲜有敌手;若此招可行,那阿魄便可作自己的砧上肉、手上刃,既能任自己割宰,又可凭此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