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穿过空地,来到公共盥洗池——石砌的凹槽,正反各有一排水龙头,像旧式学校会有的设施。
李琊把搪瓷盆子放在台面上,就着冰凉的水,刷牙、洗脸,最后洗头。
其实房间里有极其狭小的独立卫浴,但她为了节省水费,天气状况允许的时候,总是在这儿来梳洗。
想来有些好笑,从没为钱发愁的人,忽然之间竟得抠抠索索,仅为剩下几角几元。
李琊头顶包成埃及式的浴巾,回到房间。
叶钊似是将将醒来,只穿了平角内-裤,弓着身子坐在床沿抽烟。
“不多睡会儿?”她把洗漱用具放回原处,在他身旁坐下来。
他能听见她心声似的,把烟递到她唇边,“待会儿还有事。”
她浅浅吸了一口烟,吐出雾气,“待会儿还是晚上?”
叶钊看了一眼放在木箱上的腕表,接着拾起旁边的深蓝色金属打火机,“四点到出版社,可能会跟他们吃饭。”
李琊“噢”了一声,“远吗?早点走吧,我也要去虹膜。”
他点了点金属打火机上的刻字,“谁送的?”
那是一行刻得很浅的英文字母:“Camellia”。
她奇怪道:“为什么这么问?”
“不像你会做的事。”
“谁说的。”
叶钊没再追问下去,掸了掸烟灰,有些突兀地问:“怪我吗?”
李琊顿了顿,说:“……怪。生气得不得了。”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而笑。
李琊藏起笑意,去衣架挑选衣服,忽又侧目看他,“喂,不要得意。”
叶钊玩笑道:“准备踢我出局?”
“随时都有可能。”
“勾引……我不擅长,需要一点儿提示。”
她穿上紧身针织衫,拢了拢头发,淡然地说:“没门儿。”
他不再言语,将腕表戴在手腕上,不疾不徐穿戴起来。
过了会儿,叶钊收拾妥当,走出浴室。
李琊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出版社具体位置?”
他不解其意,答道:“朝阳区。”
“顺路,我让唐季飞送你。”她自顾自作了决定,拨出电话。
他低声说:“唐季飞?”
“嗯,怎么了?”
“没事。”
路口停着一辆黑色七座商务车,与整片村落格格不入。
唐季飞撑着方向盘,悠闲地嚼着口香糖,在车身右侧的后视镜里看见女人的身影,接着又看清她身旁的人,刹那之间,神情变得黯淡。
李琊拉开车门,进入后座,笑着问好,“睡得好吧?”
唐季飞从防风玻璃前的后视镜看她,绵里藏针回呛,“估计没你好。”
她嗤笑一声,转而看向还站在外面的人,“快上来。”
叶钊勾身钻进车里,合上车门,客气道:“好久不见。”
唐季飞不予理会,猛踩油门,将车驶了出去。
李琊身体惯性前倾
,手撑着座椅平衡,不悦道:“你发什么脾气!”
唐季飞也觉得自己不可理喻,放慢车速,这才说:“这不昨儿才见了。”
李琊无视他语气里的复杂意味,一边摘下鸭舌帽放进帆布包里,一边说:“先送我,再送他。”
叶钊接话说:“麻烦了。”
唐季飞轻哼一声,“没事儿。”
李琊稍稍抬眉,“不乐意?”
“不敢,我可不就是司机,这车也不是我的,您说去哪儿我到哪儿。”
“晚上五哥他们演出,过来玩。”
“我有事儿。”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唐季飞蹙眉说:“上回不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