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季飞笑了笑,“找个靠谱的经纪人, 乐队要好好的,你也给我好好的。”
“我们只认你。”
“少来。能签经纪公司就签吧,单打独斗辛苦, 等我出来不希望看到你们散了。”
李琊强忍着情绪,说:“波落落卡也有你的名字。”
“当然了。地下室里还有你们的唱片,几瓶酒,都拿走吧。用不上的就扔了。房子退了,押金拿去吃顿好的。”
“唐季飞!”
唐季飞笑了一声, “我怎么像在说遗言?总之,和叶钊好好生生过, 结婚的份子钱我之后再补。要是给我生个侄女儿那最好, 给她讲飞飞叔叔‘南征北战’的故事。”
“滚吧你。”
“别的没了,你走吧。”
盛夏,医院住院部高层病房听不见蝉鸣,唯有灼眼的阳光映进窗户。
叶钊躺了一个月, 终于能走动了,可还是需要小心。知道他的小小护工闷极了,他提议离开医院一会儿。
李琊用极端案例吓唬他,要他打消这个念头,在病房好生待着养伤。
叶钊说:“想听你弹吉他,去老秦那儿拿吧。”
李琊思索一番,同意了。
午后,他们搭的士去了较场口。得意世界还同原来一样,楼外缀满灯牌。果壳空间也没什么变化,演出前清清冷冷。
不过果壳隔壁开了间滑板店,果壳的休息区成了试滑板的地方,墙壁喷着彩绘涂鸦、贴着演出海报。有两位青年正坐在地上聊天,他们有脏辫、镶金的牙、指节上的字母刺青、满身的链坠饰品。这一隅看上去亚文化气氛愈发浓郁。
推门而入,秦山就坐在吧台一侧的高脚凳上,马尾垂到肩胛骨中央,好不悠闲。
见着来人,他笑说:“稀客呀!”
李琊指了指门外,“晚上有‘阿司匹林’的演出。”
秦山讪讪一笑,“你哥哥要吃饭嘛。”
李琊嫌恶道:“谁是你妹妹,三十好几了还不正经。”
“我就老不正经。”秦山说得倒是一本正经。
叶钊扶着吧台而站,“吉他拿来了?”
秦山在吧台后拿来吉他琴盒,领他们去沙发区域就坐。
李琊从琴盒里取出Gibson木吉他,无言地摩挲表面的痕迹。端详了一会儿,她抬眸说:“保养得这么好,谢了。”
秦山摆摆手,“不说这些。”
李琊架好吉他,随意弹拨起来,哼唱着苏联民歌《苏丽珂》。
秦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原来听到“俄”都要生气的人,竟然还用俄语唱歌。他讲了老掉牙的苏联笑话,被她佯装呵斥撵走了。
李琊放下吉他,双手一拍,说:“好了,倾情
弹唱一曲,我们该回医院了。”
叶钊双手交叠,看着她说:“关于这把吉他……”
李琊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别有用心。”
叶钊平静地说:“蒋柯没有死,他在监狱。为了毒品故意杀人。”
李琊别过脸去,又回眸看他,十二分坚定地说:“他死了。”
叶钊再无话,想要去抱她,却见她起身。
李琊将吉他放回琴盒,背在身后,朝他伸出手,语调轻松地说:“走吧,我才不想看到阿司匹林。”
回去的途中,李琊半倚在他肩头上,轻声说:“我想去看小姑。没有用唐季飞给我准备的新身份,就是为了能见她。”
叶钊握了握她的手,“好。”
提前申请了探视时间,到预约那天,李琊以为会被拒绝,却不想要见的人出现了。
李铃兰穿着制服,剪了老式短发,看起来十分朴素,眼尾唇角出现细褶,甚至她过去最在意的脖颈都不在细腻,有了她口中“邋遢女人”才会有的颈纹。
李琊捧着电话,近欲落泪。她压下情绪,笑笑说:“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