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航搜索到最近的医院,提示导航开始。叶钊转了一个大弯道,准备调头。
她感到冷,意识却是清晰的,“不去医院,回花市,那儿有家私人诊所。”
到达目的地,叶钊把她抱起来,她一边指路一边说:“你很紧张对不对?没什么好怕的,高三那年我去四川考托福,被绑架了,比现在还惨。姑姑担心得不得了,不敢送我出国了。从那以后我学会了不露财,低调好多。你放心,大师说我命中带煞,但命硬得很,死不了。”
雨水从错综复杂的电线之间落下来,他穿过狭窄的巷道,低头看她,“李琊。”
“你别这么深情款款,我会误会的。”她瞧见前方亮着灯的窗口,喘了口气,无力地喊道,“张大脚,滚出来!” 明晃晃的灯悬在头顶,李琊靠在陈旧掉色的手术床上,拉住叶钊的手:“再抱一会儿。”
张医生端着托盘走来,缩着脖子移开视线,“哎哟。”
叶钊挤出一个笑来,“乖。”说罢用被单将她裹严实,站到一边儿。
额头出血的地方又疼又痒,她想去挠,却摸到混合了雨水的血。张医生出声制止,“我的个仙人,感染了我可没辙。”
她笑笑,“只是破皮了对吧?你先想办法把我手弄好。”
“一样样的来。”张医生瞥了眼赤-裸上身的男人,“年轻人,外头有我的白大褂,你先穿上。”
叶钊道了谢,掀开帘子走到外间。窗前一张桌子,放着病例、杂志报刊、常用的药、搪瓷茶杯,墙上挂着性感女郎月历。比起他住的地方,这里因为杂乱更显破旧。实在不是令人放心的诊所。
这个天气淋了雨着实好冷,他取下大褂套在身上,嗅到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
“张大脚,你别看他长得好看,还有腹肌,就打他主意啊。”帘子后面传来女孩虚弱的声音,叶钊低头看了看腹部,肌肉随呼吸浅浅起伏。
“啊——”女孩忽然叫唤一声。
他立刻转身,欲开帘子的手攥在一起,“李琊?”
张医生说:“别大惊小怪的,死不了。你这怎么搞的,跟人打架还是——”
“我从二楼摔下来了。”
“你放屁!”
李琊笑笑,看见托盘里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和一根针,说:“有这么严重,需要打麻药啊?”
“拿个镜子给你照照?”张医生用镊子夹着酒精棉花清理她的伤口,“还好没伤到骨头。”
“缝几针啊?不用打麻药吧,我还有事儿。”
“什么事情比你命还大。”张医生看她坚持,松了口,“行吧行吧,你坚持住啊。”
她点点头,痛感一瞬间袭来,闭上眼睛低声咒骂,手握紧了床沿。
叶钊从裤兜里摸出皱巴巴的湿润的烟盒,抽出一支烟,打火机也浸了雨水,点几次都点不燃,遂作罢,将它们一齐丢进垃圾篓。
手背掀开帘子,他仿佛在看一出无声电影。女孩面无血色,眉头紧拧,长长的睫毛和身体一起颤抖,细碎的短发紧贴着脸颊,踩在地上的运动鞋周围有一滩水渍。
她抬眸,灰蓝的眼眸里有泪光,“叶钊……操,轻点……”咬紧牙关,原想朝他皱皱鼻子,可脸部肌肉已经麻木得没法活动,只得弯了弯唇角,“怎么你穿白大褂也好看啊。”
叶钊走到她身边,看见她额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轻声说:“别贫了。”
“你哪儿人啊。”她抓住他的手臂,“北京儿人儿才这么说话。”
她嵌了污泥的指甲紧扣着他,几乎要抠进他肉里。她笑笑,“疼不疼?”
张医生聚精会神地缝合伤口,听了说:“能有你疼?!”
她做作地眨了眨眼,“我心疼。”
张医生摇了摇头,“那你放开他嘛。”
叶钊好似没有痛觉一般,眉头也没皱一下,说:“没事。”
额头缠上纱布,李琊松开了他的手,呼出一口气,“原来不打麻药缝针是这个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