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盛比路泽高了大半个头,路泽过年前剃了个头,长度刚好够后脑勺凸显出一个圆形的发旋,就像一个定点,毕盛的目光以此为中心旋转了一周,凑出一个不存在的圆。
路泽站着还是困得不行,脑袋一顿一顿的,在毕盛的注视下摇摇欲坠。。所幸二人早先选位置的时候主动坐在了最后一排,并没有多少的人注意到。
这样的冷天站着睡觉,不是摔倒,就会是感冒。毕盛撕下一片草稿纸,抬手“刷刷刷”地写下一行字,又伸手拍了一下路泽的后脑勺。
“嗯!”路泽以为是老师又来了,飞快地抬起头。
毕盛勾了勾路泽的手指,把团成团的纸条塞了过去。
路泽不久前才听过了毕盛的告白,看着手里的纸条,思绪翩翩: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小纸条”!抬头偷偷瞄了一眼还在板书的老师,路泽悄悄地把纸团展开,纸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做好你的定点,别乱动”。
这都是什么呀!真是浪费了我少有的期待!路泽冲毕盛瘪了瘪嘴:你这是什么意思!
毕盛伸出手指戳了戳路泽的发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这个圆心可是把我的心绪给勾得乱七八糟的,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高三春节补课后只有一天的假期,那是寒假最后的尊严,这一天就是元宵节。
元宵节就像让高三生临近题海狂潮的一大缓冲,每一个高三生都一改春节假期突然被提溜到补课教室的懒散,个个精气神十足,两眼炯炯有神好似大眼睛的舞狮。
老师心知肚明,早早地过完前三节课的知识点,又给学生们送上元宵的祝福,放学铃一响,学生们一溜烟儿地跑了个没影。
路泽和毕盛一起坐到校公交回家,公交车上人满为患,挤满了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学生。
路泽和毕盛先一步上车,两人找了一排两个座位连在一起的位子坐下,可是后来上来了一个背着大包的女生,毕盛就把座位给让了出来。女生坐靠窗的里面,路泽坐在靠过道的外面,毕盛就抓着吊杆站在路泽的身边。
车上的人已经够多了,可乘务大妈还在不停地往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拉人。
毕盛身后的过道人挤着人,路泽的头露出椅背,被一个坚硬的书包环扣压得生疼。
“嘶。”路泽轻声痛呼,下一秒后脑勺的疼痛就消失了。
毕盛的左手扣在路泽的椅背上头,刚好挡住了抵在路泽后头的环扣,右手紧紧握着吊杆,居高临下地对路泽露出一个微笑。
路泽的脸倏地红了,偷偷瞄了一眼邻座的女生,大概是路程比较远,女生已经抱着自己的包睡着了。
大概又是一个放假高峰,公交一路停停走走,毕盛的左手手背被环扣来来回回的撞击着,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子。
路泽抬眼看了看毕盛另一只握着吊杆的手,已经有些僵硬得发白,于是鼓起勇气道:“毕盛,把左手给我。”说完还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头滑到环扣撞不到的椅背之下。
毕盛这才把手从椅背上松开,伸给路泽。
路泽脱下手套,立刻裹住了毕盛的左手。
温暖的手遇上另一只冰冷的手,双方都感到一阵震颤。
公交车内虽然开了暖气,但敌不过有些晕车的人洞开的车窗外呼啸的冷风。车厢里拥挤却寒冷,但路泽和毕盛却是个例外,有一种温暖以手为管道,缓缓地运输,由身到心。
正巧遇上一段环形公路,公交沿着路线转弯,路泽和毕盛的心里也转了个圆。
到家后,毕路两家人一起吃了顿午餐,晚饭则是各自和亲戚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路家这年的汤圆是外婆做的,是路泽最爱吃的芝麻馅的,软软糯糯,咬一口甜在心里。
团圆饭路泽吃得仓促万分,囫囵塞了一大堆外婆做的好吃的肉丸子,扒了三两口饭。
饭一吃完,路泽就端着一小碗汤圆往门外跑。
路妈在后面喊:“泽泽,你这么急去干什么呀!”
路泽头也不回地答道:“外婆做的汤圆这么好吃,毕盛他一定会馋的,我去赏他几个常常!”
路家饭桌上一派祥和,异口同声:“嘿,这孩子!”
路泽明目张胆地跑了出来,站在毕家的门口却又漏了怯,一手端着碗烫手的汤圆,另一只手又不敢敲门。
仿佛是心有灵犀似的,下一刻毕家的门就自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