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大包厢内,大部分的人都坐在沙发上,只有文艺委员和学习委员两个麦霸一直兴致高昂地霸占着点歌器。
包厢里的彩灯四处游离,映出了每个人各异的神色:有泪,有笑,有漠然,有放纵……
学习委员是个文艺男,一连唱了七八首民谣后点了一首《我只在乎你》,大家突然有了兴致,一起跟着伴奏唱了起来。
路泽拨通了毕盛的电话,毕盛仔细听着路泽的歌声。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路泽渐渐带着哭腔的声音淹没在众人齐唱的气势中,可毕盛听得真真切切,心下愀然。
路泽的哭腔越来越响,在场的所有人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 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直到歌声结束,路泽才挂断了电话。
毕盛握着手机,若有所思,立刻下床换好了衣服。
唱完K,天色全然昏暗,尽兴的同学们终于决定回家洗洗睡了。
学习委员拉开包厢的门,毕盛就站在门边,眼神穿过门边的人指向坐在包厢一边的路泽。
“哟哟哟,班长!你看看谁来了!”学习委员侧开身把毕盛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不好意思,我今天生病,没能来聚会。”毕盛倒是一点都不自在,“不过你们也知道,路泽晚上就是个瞎子,他妈妈让我来接他回去。”
路泽和毕盛是邻居,但是毕盛家却是住在楼上,路家真正的对门邻居还得算是谢家。
谢家夫妇有一个儿子,和路泽毕盛年龄相仿,且双方各自母亲都是孤身一人,倒也时常轮流接来互住上一会儿。可是最近两位老人老家都面临着拆迁的问题,故而都搬来了城里的子女家。本是娘家的老人先住下的,可是后来婆家的来了,家中没有了空房,谢父竟然说什么也不让两个老人住一起,谢母的妈妈就被迫搬到了地下室住。这个行为使得小区里的人议论纷纷,对此不齿。
KTV离家不过两条马路,路泽和毕盛与同学道别后就一前一后地往家走。
街道上行人渐稀,路泽的心情出奇地沮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爽。
“怎么了?不高兴。”毕盛不紧不慢地走在路泽身边。
“没什么。”路泽若无其事地回答。
小区的路灯坏了有一小段时间了,路泽看不清路,只能扶着毕盛的肩膀慢慢往家走。
楼道旁的一间地下室透着并不明亮的黄晕,走近一看,洞开的地下室门边坐着个老人,正是谢家奶奶。老人穿着大花的薄衫,坐在门口用大蒲扇扇着循光而来的蝇虫,眼睛半眯,看样子是有些困了。
谢家奶奶看到路泽过来,眼睛倏地睁开:“泽泽啊,回来了,还有阿盛啊。”
路泽和毕盛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说:“您还不睡?”
谢家奶奶答道:“你们回来就好,这天都黑了,我怕泽泽晚上回来看不清,就开着灯照一照。这就去睡,这就去……”
路泽眸光微闪,悄悄地拉住了身边毕盛的手:“不用不用,您别操心了,我有毕盛陪着,不怕看不清。以后可别再等我了啊,您以前天天念叨着要我们早睡早起,可不要自己做我们的坏榜样啊。”
人越老越像小孩,谢家奶奶也是如此,此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乖乖允诺。
路泽要帮忙把凳子收回去,谢家奶奶死活不肯,毕盛拍了拍路泽的肩膀把他带上了楼梯。
“毕盛,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帮个忙又怎么了?”路泽被毕盛拉到了楼梯拐角的窗口。
“嘘。”毕盛贴在路泽的耳边轻轻一声。
路泽噤声,大夏天的居然被夜风激起一阵战栗。
楼下谢家奶奶住的地下室的门口居然出现了一个穿保安服的身影。
“门卫张大爷!”路泽捏了捏毕盛的腰,“你早就知道了。”
“呵,当然了,这都多久的事了,傻子也看得出来吧!”毕盛抓住路泽按在自己腰上不安分的手,眼神格外温柔。
张大爷帮谢家奶奶把凳子搬进地下室,谢家奶奶还一边紧跟着在一边帮忙扇风,脸上还洋溢着小孩似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