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栒所说的中心区域,就是被他们刚才直接跳过的杜白故居。
那里陈列着杜白所用过的家具等物品,尽量按照杜白给自己的房子画的画进行复原,但实际上当年杜白住在里面的时候是什么样,也只有杜白本人才知道了。
两人朝着那边跑去,远远的就看见有位导游手举小红旗,领着一群游客朝故居方向前进,还能听见导游通过别在腰间的小蜜蜂传出来的解说。
檀栒二人停下了脚步。
虽然他们组名义上只有两个人,但加上两位跟拍摄像师,还有两位责任编导,六个人一堆器材还是很显眼的,如果被看热闹的路人围起来就不好了。
忽然,眼尖的檀栒看到了一个东西。
“张老师,你看那里,是不是架着一个摄像机?”
张瀚洋定睛一看,发现故居拐角处房檐上,确实架了一台摄影机,而镜头方向对准了一个踩在梯子上,正抬手在房顶上做什么的人。
两人立刻明白,那位大约就是他们要找的老师傅了,于是从另一条侧边小路绕到那附近,仰头看他在做什么。
梯子是手工竹制的,一看就用了好些年,踩在梯子顶端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正聚精会神的,把手中的竹篾一根根插进房檐下的空隙中,动作不快,带着慢条斯理的味道,保证每一根竹篾都插的稳稳当当。
檀栒试探性的开口:“老师傅,不好意思打扰了……三百六十行?”
本来仰着头的老师傅笑呵呵的低下头:“这一行,我行!”
檀栒喜出望外:“终于找到您了!”
然后立刻把这个消息发到群里,并打开了位置共享。
老人名叫朱传根,自小在竹林生长茂盛的大山里长大,从懂事开始,就跟着家里长辈做竹编手艺,个子还没有桌子高的时候,就能做出东西卖钱补贴家用了。
后来,老人因为这一手技艺,被介绍到了浣纱堂做建筑修补专员,浣纱堂所有流传下来的古建筑,主体结构都是竹子或者木头茅草,非常容易坏,需要常检常修,而他这一修,就修了四十年。
朱传根称,他每天的工作都很忙,早上起床之后,就开始满园转,到处看有没有需要修理替换的地方,如果有,立刻找来材料进行修补,不然等坏大了再来补救就来不及了。
对于他来说,浣纱堂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哪根房梁上有多少根竹篾他都记得。
几人在一个假山上的亭子里听朱传根老师傅讲他自己的故事,越听越入迷。
老人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每天在浣纱堂这样文化气息浓厚的地方上班,怎么也沾染了一些文人气质,讲起故事条理清晰逻辑明确,明明只是一个消灭白蚁的小故事,愣是被他讲出了三国大战的氛围,连摄像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本职工作要做。
聊完之后,朱传根老师傅请四个人吃了一顿浣纱堂内的食堂菜,进餐时用的竹碗竹筷子甚至是桌子椅子,全都是老师傅这些年闲着没事的时候做的。
听到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环顾了一圈食堂。
整个食堂里十几张桌子,二三十条长椅,全部都是竹制的。
檀栒瞪大眼睛:“这些都是朱师傅您一个人做的啊?”
朱传根笑呵呵的喝掉最后一口汤,抹了抹嘴:“闲着也是闲着嘛。”
几人对老师傅肃然起敬。
下午,就到了该接受考验的时候了。
朱传根领着四人前往自己的工作室。
朱传根的工作室说是“工作室”,实际上就是一个半封闭的棚子,藏在浣纱堂最深处,属于游客止步的范围内,里面堆满了长的短的粗的细的竹竿,还有的是被削成了片的半成品。
工作室里除了这些材料之外,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加工器具,有纯手工的,也有全自动的机械,不过看新旧程度和磨损情况,老师傅最习惯的,还是纯手工。
“来,我先看看你们的手稳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