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得晕头转向，丝毫没注意时间早已远远超过了下班时间。等毫无发现的沈笙从保安室走出来时，天色早已黑透了。
他闷头往公司外走，满脑子都还是受伤的乔一树，目光只瞧着面前的地面，一不留神就与人撞上了。
“抱歉。”沈笙低头迅速地道歉，正想绕过那人往前走，可没想到对方却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堵在他的面前。他往左走，那人便也向左，他往右走，那人便也向右，几乎就像是沈笙的影子一般。
“不好意思，您可不可以……”沈笙抬起头来，倒是十分惊讶地瞧见了一个他完全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顾先生？！”
与他们的初次见面相比，顾艾这一回看起来正常了许多，甚至让沈笙大感意外。他穿着正常，面色红润健康，头发也打理整齐——沈笙这才发现他长得并不差，只是第一次实在过于邋遢，拉低了印象分。仔细一看，他长相周正，眉清目秀，站姿挺拔，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哪家的贵公子，清贵又矜持，而他那股独特的、与全世界都格格不入的孤独气质，依旧强烈无比。
可他一开口，孤高贵公子的假象就完全破灭了。
“不要叫我顾先生。”顾艾眯起眼睛盯着他，“我说过好多次了。”
“哦，哦——抱歉。”沈笙汗颜，“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来办事吗？”
实际上他对着顾艾有些心虚。上一回被施雪桐在电话里胡搞一番，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顾艾拉黑的准备。可顾艾不仅再也没提起这件事，反而还时常给他发微信——倒不是像之前那样要他说什么古怪的台词，而是一段又一段的优美旋律。
出于礼貌，沈笙每次都会回复他，那些曲子的确也都并非俗品。可每一次，顾艾却也总是回复“这是想着你写的”，让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把话接下去。
虽然很荣幸，可他完全不想做个缪斯啊！
“不是。”顾艾摇摇头。
他与沈笙身高相仿，而他说话时，目光却并不与沈笙对视，而是略微朝下。沈笙本以为他性格古怪内向，不喜欢与人对视，可他不到一会儿便发现这想法是错误的。
顾艾没有看他的眼睛——他是在看他的嘴唇。
“你……总是不回我微信。”顾艾的目光凝聚在他自然合起的淡色嘴唇上，喉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比起文字，我更想当面与你交流。”
“顾先……顾艾，”差一点又叫出敬称，沈笙实在是心底有些发毛，“您该不会就站在这里等了我一天吧？”他自己说完，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干笑两声。
可顾艾却非常自然地点了点头。
“您怎么不和前台说一声，到楼上去等我呢？”沈笙一时间又是愧疚，又是无奈。谁来教教他到底怎么和面前这个人相处？
“我不想和别人说话。”顾艾垂下眼睛，“我只想和你说话。”
“这真是我的荣幸。”干巴巴地回答一句，沈笙察觉到他俩就这样一直傻站在公司前厅里，不说过于显眼，就连他自己也觉得非常不妥了。
可就这么把顾艾赶回去好像也不太合适，想来想去，沈笙只好对着面前这个丝毫没有走人意思的家伙说道：“我还没吃饭，不介意的话，可以陪我吃顿饭，然后再一起聊聊吗？”
他话音刚落，顾艾的脸上便立即绽放出了一个笑容。他轻快地点头，欣然答应：“好。”甚至在沈笙还没行动时，他就已经走到沈笙身边，主动地牵起他的手。
“这是……？”沈笙一头雾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右手。
“走吧。”顾艾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反而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点。“再不吃饭，你就会晕倒。然后就没人陪我说话了。”
这个逻辑也是莫名其妙得很。沈笙甚至想反问一句晕倒的人不是你吗？可他没敢说出口，只是小心地把手抽出来——立即被重新握住，再抽一次——还是如此。
好在天色晚了，公司周围又没什么人，而顾艾的手温度不高，握起来也并不难受。尝试了几次之后，沈笙就完全放弃，随他爱怎么牵就怎么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