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埋怨的话,乔幸脸上是面无表情,尾音却又黏又软。
从声音上听,丝毫不像是在斥责或是埋怨,倒像是在撒娇。
毕竟——沈钦澜有病,温长荣就更有病。
这么多年来,乔幸摸索出了一套与温长荣相处的正确法子。
大声的斥责或埋怨只会引来男人的反感,他能做的,唯有用男人喜欢的方式,提出那么一两句抗议。
万一温长荣就良心发现了呢?万一呢?
“……”温长荣在那边却是长久的沉默着。
过了半晌,男人说:“早点休息吧,晚安。”
‘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盲音,温长荣挂了电话。
……
温长荣,你没良心。
温长荣,你不要脸。
看着仅剩一格电的手机,乔幸在心里念叨了一百次自己编的诅咒小歌谣。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求助失败不说,手机也被耗得快没电,这下接下来的漫漫长夜都没了消遣。
像温长荣这样无情的男人,他就不该想会出现什么万一。
收好手机,乔幸摸了摸口袋,有些后悔今天没将冬至带出来。
若是带出来了,现在说不定还能给他些许精神上的慰藉。
唉。
月光皎皎,乔幸万般无聊地趴在窗户旁,目光透过防盗栏,漫无目的地四处看着。
他目光穿过前方的大树,再到另一栋黑漆漆的小楼,最后透过隐隐绰绰树丛——忽而窥见了一道被藤蔓缠绕的围栏,和其中大簇大簇的白色玫瑰。 第二天早晨七点,天色蒙蒙亮。
乔幸裹在被子里欢快地打着小呼噜,迷糊间一转身看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坐在床边。
若是常人看到这么个黑影坐在自己床边,一定会被吓得睡意全无。
但乔幸实在太困了,他只迷糊地眨了两下眼睛,见这黑影的身高体型都和某位阎王爷很像,便断定这绝对是在做梦。
他咂吧咂吧嘴,转身接着打小呼噜。
“……乔幸。”熟悉的男声自他身侧响起。
乔幸眨巴眨巴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掀开被子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他扭头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慌忙想去摸床头的台灯,却摸索了半天什么都没碰到,这才想起来自己压根不在家。
他停下摸索的动作,面朝男人坐着,结结巴巴地叫。
“温温温温……先生。”
温先生是叫了,可乔幸依旧不相信坐在自己床边的是温长荣。
他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借着昏暗光线去看男人的轮廓。
线条分明的下颚弧线,平静无波的灰色瞳孔,温长荣当然是那个温长荣,只是下巴多了几许胡茬,眼白多了几许红血丝。
眉眼间是罕见的疲态。
乔幸骤然觉得大事不好。
他心里打着鼓,小心翼翼地问:“您怎么在……在在在……”
温长荣问他:“昨天晚上那一个半小时你去哪了?”
“……?”
乔幸有些茫然地回忆着。
昨天晚上他给温长荣打完电话,然后看见了那处种满白玫瑰的花园,再然后他研究了一下门锁,发现是多年前最老式的那种锁。
再再然后,他分别用水桶的铁把、绑拖把的细绳等等东西试了一圈,最终在一个杂物房里翻到一根细铁丝,把锁撬开了。
“我我我我……”乔幸磕磕巴巴地说,“我撬了锁,然后就……就回来睡觉了……”
“……”
“业务不太熟练……把锁撬坏了,对不起……”
“……”
“但我可以赔钱!那个锁不会很贵吧……”
“我问你这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