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曼语最近迷上刺绣,每每有空闲,往羊皮大沙发上一坐,面前放着个比她还高的橡木板托,安安静静地对着花样例图绣起来。
晏父终于从陪太太逛街这项副业中解脱,乐得轻松,殷勤地喊人给她从全国各地搜罗名贵丝线,足足堆了小半间储物室,绣到下半辈子都绣不完。
“你们下来啦?”吴曼语抬头一看,开心地朝姜念招招手,“念念你来帮我选选,我是绣这幅蝶舞牡丹好呢?还是绣这幅五彩凤凰。”
姜念的视线在吴曼语以前的作品和图样之间来回比对。
都……不大容易。
思虑半晌,她指了指最边上的那只小蜻蜓,诚恳道:“妈,我觉得还是这个适合您。”
“……”吴曼语眼神哀怨地看着儿媳,憋了几秒才道,“念念你真贴心。”
其乐融融间,姜念接到了周莉雯的电话,她说G家邀请她做品牌挚友。
不是代言人也不是大使,而是品牌挚友。
这个头衔怎么说呢,在时尚界被戏称为“备胎”。
也就是实习生的存在。
只要是形象优良,度过考察期,可以一跃成为品牌代言,甚至是全球代言。
周莉雯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姜念心里很清楚,但又有些奇怪:“我的咖位按理说达不到他们的标准。”怎么就找上她呢?
“G家下一期主题是复古东方,据品牌方那边的意思,把许娇换成你也是因为你的气质与品牌理念比较搭配。”
戴望舒有首诗叫《雨巷》,写了个丁香般的姑娘,丁香般的芬芳,走过幽幽的雨巷,像梦一样飘过。
而姜念偶尔流露出的神情确实有几分丁香般的神韵。
周莉雯也没想到品牌方的中华区主理人就因为红毯那一眼的婉约,就立刻决定把品牌挚友换成姜念,也可能与她那夜合时宜地穿了他们家的高定有关系。合同还没签,这些不确定变动都是情理之中的。
“如果这个原本是许娇姐的,我觉得要不还是推了吧。”姜念从窗边望出去,老宅外的圆形喷泉孜孜不倦地翻滚着白玉托盘上的大理石滚珠,遥印着路灯泛起泠泠光晕。
她单手在玻璃上划拉几下,眼眸微垂。
在这个圈子中,有时退让一分,或许能收获更多。
并且,她的重心本不在时尚圈。
周莉雯顿了好几秒,笑了下,好似觉得她天真,她声音微扬地提醒:“现在是金主在选人,不是你在选金主。即使你推掉他们的代言,他们也已经把许娇当成一名弃子了。就这个主题来说,亚洲可以选择的女星不止中国有,我希望你考虑一下再回答我。”
听姜念沉默片刻,周莉雯才补充一句:“是许娇自己的问题,如果你是担心这个,尽可以放心。”
挂了电话周莉雯深吸一口气。
被人拍到在酒店和人玩双怪谁呢?
若不是花了大价钱压下,许娇现在已经身败名裂了。
第二日,姜念早起匆匆忙忙就赶到公司。
合同需要她亲自过目。
其他没什么,里面有一条是甲方对乙方的硬性要求:合约期间,乙方不允许做出任何与品牌形象不符的行为,一旦爆出□□,甲方有权无条件解约,期间产生的所有违约金额以及费用,需乙方全权负责。
姜念看到上面代言人相关的优秀标签有例如:独立自信的单身女性……
单身女性。
她突然有些不确定,小声嘀咕:“如果是已婚的怎么办?”
周莉雯本来握着签字笔在写字,听到后抬头看她一眼,笑说:“你一个单身狗想这么多干什么?赶紧签了,我下午就好给人送去。”
姜念喉咙紧了紧,莫名觉得口渴。
她抿了口茶,含糊不清地道:“我不是单身狗。”
周莉雯好似没听清:“什么?”
“雯姐。”姜念把水咽了下去,指尖摩挲杯口,终于打算和盘托出,“我结婚了,我不确定这个身份会不会与品牌形象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