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烈眼神锐利地盯着她,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
佟羌羌很讨厌这种感觉,垂下眼睫遮掩自己的情绪。他不过是仗着比她多长了十几岁的年龄和阅历,便好似什么事情都能从容处理。
韩烈松开了揽在她腰上的手。
佟羌羌从他的脚面重新踩回地上,隐约感觉两腿尚有些软,借着弯腰捡浴巾的动作加以掩饰。
起身后,头顶上,韩烈的掌心伸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佟羌羌因为他的这个动作红了眼眶。
韩烈的手滞住,忽然笑了。
他一笑,佟羌羌彻底崩不住,哭了。
韩烈一怔,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进怀中,按住她的后脑勺,安慰:“喜欢我,那就坦坦荡荡地喜欢着。不要去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没什么好哭的。”
佟羌羌挣扎着抬起脸,讷讷问:“不会给你造成负担吗?”
韩烈微微一愣,似是没料到她在考虑他的感受,深沉的目光变得有点复杂。旋即,他要笑不笑地戏谑:“你肚子里的那个,负担还不够重?”
佟羌羌闷闷地嘀咕:“你完全可以不用负责……”
韩烈收敛眼瞳。折了折眉,似是对她的话十分不悦。默了默,他轻缓声音道:“不是说明天要去找文昊?”他抓着浴巾的一角,给她擦了擦残余的眼泪,唇线抿得直直的:“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佟羌羌注视着他的似亲近却又不可捉摸,心里头特别拧巴。
***
翌日清晨,佟羌羌其实天蒙蒙亮就醒来了,却一直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不久之后。传出阿花的动静,在厨房做早饭,收拾他们昨晚餐桌留下的碗筷,还有洗碗池的水声。
再不久,明显是五花肉飞快冲到过道上来的动静,爪子在木质地板上摩擦奔跑,然后停下,发出哈哈哈哈的声音。佟羌羌侧耳凝听。果然听到属于韩烈的轻微脚步,旋即,一人一狗从她的房门前经过。
佟羌羌仰面躺在床上,像个偷听狂,尔后百无聊赖地重新睡过去。
再次睁眼时,看到时间已近中午。佟羌羌有点埋怨阿花作为一个监督她健康作息的人今天竟然没有尽到责任及时喊她起床。
阿花盯着佟羌羌微微浮肿的眼睛,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韩先生说你昨晚情绪不佳,今天早上需要多睡一会儿。”
佟羌羌略一顿,走向餐桌:“我今天还有点事情要办的。”
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特意挑着差不多中午的时间给钟文昊打电话,以免打扰到他办公。
电话响了许久,就在快要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时,电话接通,传出的却是侯伶的声音。她大概是看到了钟文昊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以一开口直接就告诉佟羌羌:“你老公现在暂时没法接电话。”
佟羌羌怔了很长一会儿,侯伶倒是耐心地等着她。没说话也没挂电话。佟羌羌暗暗沉了沉气,正准备让她帮忙让钟文昊稍后回个电话,但听听筒那头有人问侯伶:“伶姐,我想喝水。”
佟羌羌浑身一震,握紧,冷声质问:“安鹿在你家?!”
回答佟羌羌的是通话挂断的声音。
佟羌羌抖着手重新拨过去,钟文昊的已然关机。
佟羌羌立即又给安景宏打电话,想告诉他这个消息。
也是关机。
一直关机状态。佟羌羌怀疑安景宏是把她拉黑名单才会如此。
佟羌羌气恼地想摔。
她转而给麦修泽去电,指望着他能有渠道帮忙传达给安景宏。然而全世界的人好像都关了机。
佟羌羌心里头着急,略一忖,决定自己跑一趟天府公寓。
此时此刻侯伶的公寓里,朱锦华一进门就发现钟文昊和侯伶两人盯着面面相觑,气氛有点古怪,狐疑地问:“怎么了?”
侯伶扫了一眼房间的安鹿,如实告诉朱锦华:“刚刚我帮文昊接电话。是佟羌羌打来的。没想到安鹿突然开口找我,不小心被佟羌羌发现了安鹿在我这里。”
朱锦华的神色当即微变。
钟文昊有些着急:“妈,我估计佟羌羌一会儿该找来了,我们现在得马上把人转走。”
原本将安鹿安置在侯伶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料到这么快暴露。还是暴露给了佟羌羌。
朱锦华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