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的同时,佟羌羌不明白钟如臻的逻辑。那种情况下,怎么还是找最笨最迟钝的人?
钟如臻读懂佟羌羌的狐疑。勾了勾唇:“担心找反应太快的人,一不小心把这个孽种救回来可就糟糕了。找你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比如出个什么岔子的,反倒帮了我。”
佟羌羌愣怔,隐约明白过来点什么:“如臻姐,你……”
钟如臻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是,我和你不一样,我一点都不想要这个孩子。只是缺少一个把它弄掉的好机会。”
“anyway,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不过其实,如果能再晚一点,把我的命也丢掉,我或许会更感激你。”
佟羌羌瞬间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下窜上来。
钟如臻没再给佟羌羌进一步了解个中原因的机会,只是看着佟羌羌的肚子说:“祝你好运,能够让这孩子带着祝福顺利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面带微笑的,可“带着祝福”四个字,却怎么听怎么有种讥诮的意味包含在里头。
佟羌羌下意识地捂紧隆起的小腹,身体禁不住微微战栗。
从医院回来后,佟羌羌整个人始终处于忐忑不安的状态。餐桌上,韩烈大概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问:“去看过如臻了?”
佟羌羌点头。
“她怎么说?”
“没怎么说……”佟羌羌干涩着嗓子道,“她就说,孩子不是姐……不是罗世彦的……”
韩烈“噢?”了一声,但脸上的表情并未露出与这个语气词同等的错愕,淡定地问:“那是谁的?”
佟羌羌摇头:“她觉得没必要说。”
韩烈好似明白钟如臻的想法。笑了笑:“她倒是洒脱。”
佟羌羌对韩烈的反应有点膈应,咬咬唇,干脆告诉他:“如臻姐是故意不要这个孩子的。”
韩烈这才蹙了蹙眉,随即问:“你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心情不好?”
佟羌羌没料到他会突然把话题转回到她身上,表情来不及收回,被他捕捉个正着,于是无法说谎否认,便闷声闷气地“嗯”,继而眼波盈盈地瞅着韩烈,问:“为什么会有狠心放弃自己孩子的父母?”
韩烈的眸光很深,像一口井:“这个问题你该去问那些放弃自己孩子的父母。”
“你会是这样的人吗?”佟羌羌鼓着一口气很快地问出口,攥在桌下的手紧张得直冒汗,一眼不眨地注意韩烈的表情。
韩烈当即眯起眸子,目光充满研判:“你想试探我什么?”
佟羌羌的心尖颤了颤:“我……我害怕……”
她受不了韩烈的目光营造的压迫感,垮下肩膀,“小叔。你从来没有明确地告诉我,你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
韩烈默了好几秒,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是败给你了。”
佟羌羌习惯性地绞手指头:“爷爷不希望我生。钟家没有一个人是祝福这个孩子的——”
“我说过,不要在意其他人的眼光。”韩烈打断她,语气又硬又沉,“如果你非要我的一句话才能安心,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对我很重要。”
他的话一出来,佟羌羌立马想甩自己两个耳光——韩烈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根本没必要让她留到现在,完全可以和钟远山一样逼她拿掉,哪里用得着让她住在他家里照顾她?
道理分明浅显,可不知怎的,他不明确说,她就是死活想不通。如今她瞅着他愠怒的眼神。懊恼得要死,瓮声瓮气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忧虑过重了……”
韩烈哧一声:“如果不给你机会问出来,你是不是得自己憋出忧郁症?”
佟羌羌咧了咧牙:“孕妇是很容易患孕期忧郁症的。”
韩烈斜睨她:“很光荣吗?孕期忧郁症。”
佟羌羌讪讪地摸摸鼻子,向他交代她的行程:“钟爷爷让我明天回趟钟宅。大概是要了断我和钟文昊离婚的事。”
她特意告诉他,还有另一层心思——她算是被钟文昊的发狂吓怕了,感觉跟韩烈报备才能安心。
“我知道了。”韩烈起身,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轻哼出了一声笑:“要不要带上五花肉贴身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