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羌羌倒也不想否认,毕竟她的表现清清楚楚地摆在那,数次多番的,韩烈又不迟钝。只不过准确点来讲她不是怕他,就是紧张。一见他就莫名地紧张。
“为什么?”韩烈追问,貌似打了主意要趁今天这个机会搞明白。
佟羌羌尴尬地舔舔干涩的唇瓣,讷讷解释:“我……我比较怕生。以后……以后相处久了便好了。”
“是吗?”韩烈的口吻蕴着戏谑,显然对她的回答持有保留想法。
可佟羌羌自认为她不算撒谎。或许后半句是在客套,但前半句属实。
她承认,浴室初遇时的乌龙确实奠定了她对他消除不去的尴尬心理。但几次短暂的接触,韩烈给她的感觉就像一朵看似漂亮却紧紧含起骨朵的花,谁也不晓得碰了之后会绽放出花蕊还是分泌出毒汁。
深不可测,所以无形中令她产生对未知的恐惧。由此,她面对韩烈容易紧张,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而今早,钟宅的气氛充分体现,不论韩烈自己的真实想法如何,他的出现已然给本就不平静的钟宅翻起新的水花。
她可不想搅进钟家的内部利益争斗中,更加警惕自己以后离韩烈远点。
思忖间,便见韩烈微微偏首斜睥她,“那以后多多相处。”
佟羌羌:“……”
荣大离钟宅并不远,很快便抵达。佟羌羌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谢谢小叔,我先下车了。”
韩烈唤住她:“稍等。”
佟羌羌应声扭回头。
韩烈正朝她倾过来半个身子,靠得她极近,一只手挑起她的下颔,另一只手撩开她的斜刘海,细细地端详她的额头。
佟羌羌一时僵住。
下一秒,韩烈用指腹轻轻触碰她额上的某处。
骤然一阵疼。
也因为这阵疼,佟羌羌恍然回神,立马往后缩了缩身体,后背紧紧贴上车门,惊吓地看着韩烈:“小、小叔,你……”
韩烈对佟羌羌的反应置若罔见,沉思一秒,从车内的匣子取出一片创可贴,撕开一小角,作势要帮佟羌羌贴上。
佟羌羌赶忙伸出自己的手要接:“我、我自己来。”
“别动。”韩烈避开佟羌羌的手,音色极沉,眸色亦沉。
佟羌羌注视着,心跳漏了一拍。韩烈趁这时把创可贴贴上了她的额头,放手前还用拇指在两侧压了压。
温润而略带粗粝的触感,恍如在梦境中曾感受过。
“经常这样吗?”韩烈问。
佟羌羌抬手摸了摸额头。被钟如琛用“手榴弹”砸中的位置和前些天被钟文昊推倒而磕出的那道小疤距离很近。
“也不是。”佟羌羌抿唇。
“噢,对,我忘记了。你习惯了。”韩烈微眯起眼,话锋骤然转变,所蕴之嘲讽和当时一模一样。
佟羌羌怔忡,心里隐约有个意识:他的嘲讽貌似并非针对她。
“快去吧。”韩烈再次朝她倾过身子,帮她打开了车门。
佟羌羌不动声色地嗅了嗅来自他身上的类似烟草的淡淡味道,软声告别:“小叔再见。”
走进校门后,佟羌羌无意识地回头。
银色路虎尚停在路边,并未开走。车窗的玻璃正在摇起,渐渐遮掩住韩烈线条利落的下巴,直至完全看不见。
佟羌羌转回身,继续自己的脚步。
韩烈的手握在车档上,正准备重新启动,麦修泽的一通电话进来了。
“人到哪了?”
“荣大门口。”
“和你的小侄媳在一起?”麦修泽的语气贱贱的,下一句更欠揍,“进展得如何了?”
韩烈偏头,透过暗色的玻璃正瞥见佟羌羌的背影刚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淡淡道:“胆小,懦弱,易羞涩。”
“那就和调查报告显示的一样喽。”
“不,调查报告并不准确。”
“欸?”
韩烈往椅背一靠,闭上眼睛,面前浮现出几分钟前佟羌羌充满不安与警惕的眼神。揉揉眉心,他精炼地总结:“她很敏感。”
敏感,所以防范心理特别强。看似是个软包子,但是实际上……
麦修泽毫不犹豫地嘲笑:“喂,你该不会搞不定吧?我可是花了本钱帮你养了大半年的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