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字,足够表示出她对自己方才不安情绪的控制。
韩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一会儿喊你出来。”
一旁的曾好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并将韩烈对她亲昵的举止悉数看进眼里,心底有巨浪在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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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好跟在韩烈屁股后面出去后,房间里总算清净下来。
佟羌羌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捂住脸,感觉眼皮烫烫的,眼睛干干的,不知是不是最近哭多了刺激得泪腺难受。
房门外隐约传进来曾好说话的声音,如同百灵鸟一般。不用猜也知道说话的对象是韩烈。
她对韩烈的依恋表现得那么浓烈那么毫不遮掩,傻子都看得出来,何况韩烈?佟羌羌不清楚韩烈对这个叫曾好的女人是何种情感,但他肯定清楚曾好对他的心思,因此他刚刚在说“只是一个小妹妹”时,中间才有所停顿的吧?
具体情况有点复杂……
是有多复杂?
过阵子有机会再说……
是过多久?等什么机会?
太多太多的疑问。而之所以方才佟羌羌不追问,纯粹是因为,她不晓得自己该拿什么身份追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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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曾好双手支住下巴,撑着脑袋,一边观赏半开放式的厨房里韩烈忙碌的身影,一边叽叽喳喳地继续讲个没完。
“……你根本不知道多疼,脚踩在地上就像有无数根针扎自脚底下上来似的,钻心钻心的。以前你都陪在我身边,我抱着你的手臂,忍一忍就过去了。可这半年多来你不在,我每天除了想念你还是想念你,只盼望第二天就能蹦能跳地飞回荣城来找你。”
说话间,曾好不自觉就哽咽了。很快她清楚地瞅见韩烈的身形微微凝滞,她连忙眨了眨眼睫,赶在韩烈转过身来的一瞬间,让水珠顺着眼眶滑出来。
远远的,韩烈如她所料地折起了眉头。
曾好擦了擦眼泪,咧开嘴笑出小虎牙:“现在见到你,感觉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韩烈淡淡笑了笑:“照这情况,我不在你身边,你才能更有动力地接受治疗,不是吗?”
曾好扁嘴否认:“不是的!”
韩烈略一勾唇,转回身,翻炒锅里颗粒分明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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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羌羌迷迷糊糊地躺了好一会儿,恍惚听闻门上又被人叩了两下,传进来曾好的声音:“佟小姐,韩烈让我叫你出来吃饭。”
这种说话方式,像极了佟羌羌是暂住在韩烈家的客人。佟羌羌坐起,眼睛放空两秒,尔后掀被下床。
那双莫名失踪的拖鞋,还在莫名其妙失踪着。
佟羌羌只得继续打赤脚出房间,原本打算去玄关重新找一双出来穿,结果刚到客厅便被眼尖的韩烈叫住了:“你的鞋子呢?”
佟羌羌低垂眼帘,盯着自己光溜溜的脚趾头,心中腹诽的是,之前她就没穿鞋,可他的一门心思全然聚集于曾好身上,根本未曾注意。
这种计较,她之前是不会有的,甚至不奢望。可今天。她明明不愿意自己像个怨妇一样小心眼,却完全控制不住去想。
她一声不吭地站着,等着看韩烈接下来会是什么反应。
眼瞅着韩烈大步朝她迈过来了,但听忽地一声清脆的打破盘子的动静乍响,伴随着曾好急急的“哎哟”叫唤。
韩烈当即止住步伐,扭头见曾好瞪着眼睛傻傻地注视满地的碎片表情很是不知所措。他转而朝曾好走:“我不是让你别动吗?”
“我只是想帮个忙。”曾好的神色间透露浓浓的不好意思,就要蹲身捡碎片。韩烈快一秒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你给我安分坐回去!”
口吻虽不悦,但出发点是对曾好的关心。
场景太熟悉。她也曾被韩烈如此“温柔”地吼过。
佟羌羌呆呆立于原地。猛然间有种错觉——她在韩烈身上所感受过的所有温柔,全部来源于他给曾好的温柔,将残羹冷炙施舍予她。
脚踝处毛茸茸的触感拉回她的思绪。
佟羌羌低头,发现五花肉不知何时蹭了过来,嘴里叼着的分明是她寻了许久的拖鞋。五花肉把拖鞋丢在她的脚边,紧接着用它湿滑的舌头舔了舔她的小腿。
佟羌羌一个战栗,莫名地想流泪——这只小混蛋,平时怎么和它套近乎它都傲娇脸,现在是察觉到她的处境,才来同情她、可怜她、施舍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