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西若有所思数秒,倒还真想起件事:“韩烈。那个叫韩烈的男人。我想知道他。”
王源眼皮一跳,应得十分爽快:“好的,晏先生,很快就能给您。”
荣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头有脸的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户人家。很多时候他手里不同的顾客,所要的资料其实是交叉的。他最高兴碰到这种事,既省力,又能多拿钱。而这个韩烈嘛,他印象深着呢,早前钟家大少爷钟文昊不正花大价钱专门要他跟踪过韩烈,还拍到了韩烈和佟羌羌的亲昵照片。
王源不由多打量了两眼眼前的晏先生,心底暗忖着豪门人家的生活可真乱,又一个和佟羌羌有关系的男人找上门了。看不出这女人还真有魅力。
待王源下车后,晏西的眼神飘出车窗外,望向医院门口,少顷,拨通了一个故友的电话。
***
没有韩烈的允许,阿花哪里敢随随便便抖落她曾经受命韩烈所做过的事情。但隐约猜出了这一回佟羌羌伤心至此的原因。
这边佟羌羌就算没有得到阿花的点头承认,也基本从阿花心虚的反应得到答案。
骗子!全部都是骗子!
果然。只有同样在意钟家家业的人才能敏感地察觉出韩烈的野心。所以朱锦华才是对的。韩烈对钟家确实另有图谋,半年多来钟家的所有混乱,大概都出自他的手吧?
依照曾好的说法,韩烈怕是一直在关注钟家的动向,特意回来,所有对她的接近,都是为了利用她人工受孕得来的孩子搅得钟家不安宁。
孩子……孩子……
安鹿的孩子妨碍到他了,所以他必除之而后快。而她的孩子呢?绕了一大圈,原来根本就没有搞错!根本不是韩烈的!
这样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从来都感受不到他对孩子的喜爱。
全部都是谎言!全部都在利用她对他的信任!
失了心。丢了身,流了孩子。
呵哈哈哈哈哈,她佟羌羌的生活,除了谎言,还剩下什么?
没了。
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
见佟羌羌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阿花忧悒不已,试图把佟羌羌从冰冷的地板上拉起:“佟小姐,你求求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情你等韩先生回来和他好好说行不行?不要折磨你自己啊?韩先生会担心你的。佟小姐?佟小姐?佟小姐……”
任凭阿花怎么叫,佟羌羌都毫无反应,而她刚刚激动之下下了床,手背上的针头也掉了,整个人柔软无力地被阿花抱在怀里,又回到先前生无可恋的模样,阿花焦虑得不行,只能摁了床头铃,让护士过来帮忙。
护士给佟羌羌重新挂吊瓶,并在阿花的要求下。加了点安眠成分的药物,才总算让一天一夜没睡觉的佟羌羌暂且阖了眼。
半夜,阿花正倚在沙发里休息,护士突然来找她,告诉她医院大厅里有个男人在打听佟羌羌的病房,单只眼睛只剩眼白,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很像是来找茬闹事的。
阿花一听慌了,见佟羌羌正熟睡。她便匆匆地跟着护士一起下楼。
她前脚刚离开,一个白衣大褂、戴着口罩,像是医生打扮的男人从拐角处出来,径直走到607病房前,停滞了数秒,轻轻地开门进去。
病房里安静得可以听见吊瓶里的液体滴落的声音。
从一进门,他的目光便摄在了病床上的女人身上,迈着步子缓缓行进。
她的面庞渐渐地清晰于他的视野内,最终随着他站定在病床旁而近距离呈现在他的眼睛里。
相较于照片。此时此刻的她看起来柔弱无比,细细的手腕搭在身侧,面色白得像是被白炽灯反了光,连呼吸都轻得仿佛消失了一般。
他试图将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重合,有种陷入了时空陷阱的迷惘错觉。
眸光略一凝,他抬起手,轻轻地解开她病号服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洁白的颈子露出的同时,一线点缀满小钻石的细链也显露了出来。
他伸出小指头,慢慢地勾住细链。缓缓地把没于她衣服里的挂饰抽出来。
剔透的圆形白玛瑙,玉质润泽,中间雕出精巧的镂空。
他紧紧地将玉坠子捏在掌心,深深地注视着佟羌羌,眼底不受控制地泛出泪光,心底深处潮潮热热。
十一年,漫长的执念。
他终于,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