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无所谓,显得韩烈的坚持忽然地就特别地可笑。
“铛”地一下,韩烈重重地把白瓷碗扣到佟羌羌的面前。
力道略大,白瓷碗底部和玻璃桌面碰撞在一起,像是要两败俱伤地裂开似的。
当然,最终没裂。
佟羌羌抬起眼皮子瞥了瞥韩烈冷寒的神色,一声不吭地捧起白瓷碗,夹着菜放进碗里,和着小米粥,慢条斯理地咀嚼。
韩烈就坐在与她成直角的椅子里,长腿一叠,直挺挺地往后靠着椅背,眼睛带着冰雪一般的凛然,眸光锐利无比,静静地审视她。
若是换作以前,没两分钟,佟羌羌肯定战战兢兢地缴械投降。
可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她始终把他当做空气一般,熟视无睹,仿佛桌子上的饭菜比他的存在更吸引她的注意力。
静谧在两人间流转。
韩烈恍惚记起以前,她也曾安安静静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细嚼慢咽。
眼前的情景,不就和彼时如出一辙?
仿佛三年的时间间隔并不存在。
她还是她。
韩烈不自觉地渐渐放缓所有的冰凛,问:“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佟羌羌似乎也不再抗拒回答他的问题,道:“很好。”
简单直接的两个字。
韩烈感觉心里头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眉头不自觉地轻轻折起:“三年前就来的澳洲?”
“是。”
“一直没离开?”
“是。”
“你怎么来的?”
“不是偷渡。”
“那是怎么来的?”
“反正不是偷渡。”
韩烈被她的口吻激得眉心隐隐跳动,压下火气:“你的所有证件明明都还在家里。”
佟羌羌似完全未察觉他的火气,依旧平和:“那是佟羌羌的证件。不是我的。”
“那你用的是谁的证件?”
“我自己的证件。”
韩烈应声微顿,捋了捋她绕口令式的回答,板着脸:“你那所谓的‘ericaliang’?”
他刚刚特意去调了资料,然而给到酒店这边的她的信息根本没多大价值,除了她的英文名和一张电子证件照。他已经让澳洲的朋友帮忙查了,可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结果。
佟羌羌没吭气,算作默认。
韩烈微微眯起眼:“有人帮你?”
“是。”佟羌羌毫不避讳。
“谁?”
佟羌羌又一次不吭气。这一次显然是不愿意说。
“你不说我也早晚能查出来。”韩烈挑眉冷笑,“为什么突然一声不吭地说走就走?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为什么不回来?”
佟羌羌觉得他的这个问题特别地好笑,反问:“你觉得为什么?”
他是得了失忆症吗?完全忘记了他对她做过什么吗?还是又来他的那一套明知故问?
“韩烈,我得有多犯贱,才能让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呆留在你身边被你当猴子一样玩弄!”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话钉在墙上。
冲口而出的同时,佟羌羌感觉身体下一阵湿漉随之涌出,小腹处又有坠胀感隐隐袭来。她蹙了蹙眉,平息下自己的情绪,放下碗筷,站起身:“我吃好了。谢谢韩先生,打扰了,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离开。”
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紧紧地扣住。
不算陌生的类似烟草的气味,很淡,从身后的人散出来,窜进她的鼻翼中,缭绕着挥之不去。
他的低沉的嗓音在她脑后响起:“你为什么不能先听一听我的说法?”
“有什么好听的?你又能有什么说法?”佟羌羌转过身。对视上韩烈的眸子,讥诮,“再来一套哄骗我的说辞?”
“没有。”韩烈的眼神笔直,“我没有想再哄骗你。你当时如果质问我任何问题,我都已经做好了对你坦白一切的准备。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
问什么都会回答……?
佟羌羌在唇默间默默地重复了这几个字,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唇角已经勾出意味不明的弧度了。
她就这么勾着唇角的弧度,开了口:“钟文昊强奸安鹿,在你的算计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