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想起佟羌羌和她未婚夫的肩并肩,石筱突然觉得,韩烈特别地孤单和落寞。而且讲真,虽然她能够理解,但刚刚在大堂的那一出,韩烈确实多少失了风度。韩总居然失了风度啊……
“什么事?”韩烈蓦地开口,明明没转过身,背上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
石筱收起思绪,踌躇着问:“韩总,我们一会儿是否还出发去珀斯?”
“去。为什么不去?”韩烈嗓音冷沉。
石筱一个激灵,连忙道:“好的。”
***
从石筱手中要回行李,确认没有遗漏后,佟羌羌和晏西离开了希悦庭,离开了匹隆岛,坐上回猎人谷的大巴。
昨天一整天,身体被痛经折磨,精神被韩烈摧残,如今总算全部都摆脱了,佟羌羌闭上眼,努力将脑海里的纷乱都挥开,很快睡着了。入睡虽快,睡得却很浅,而且一直做梦。
梦里,韩烈在追赶着她。她心惶惶,一路沿着阶梯奔跑,不敢回头,她知道只要自己停下脚步就会被他歹住,再也逃不了。可是阶梯好像没个尽头,韩烈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她奋力向前,奋力向前,奋力向前,终于看见一扇门,急慌慌地拉开,跑了出去,整个人却瞬间站在了天台的边缘。她的半只脚掌已经踩空,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身后,韩烈一脸冷漠地慢慢朝她走来。
她的心特别地疼也特别地恐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身体刹那失了重心。
“啊!”
遽然惊醒,佟羌羌感觉世界好像在不停晃动、旋转,让她的眼睛失去了焦距。
“小音?小音?小音?看着我,看着我。看得见吗?”
一双温热的手掌捧在她的脸颊上,伴着熟悉的润朗嗓音,在她耳畔呼唤。
佟羌羌努力地睁大眼睛,凝定自己的视线,渐渐地,她看清楚了晏西难掩焦色的面容。
佟羌羌慌乱地抱住晏西的颈子。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截求生的浮木。
晏西回抱住她:“做噩梦了?”
“嗯……”佟羌羌声音干涩,轻轻地颤抖。她尚未完全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心神恍惚,蓄满泪水的双眼波光湛湛。
“没关系。没事的。我在这。别怕。别怕……”晏西温声安抚,细碎的吻落在她的眉梢眼角。他的手指从她的面庞滑到她的下巴,又从下巴滑到脖颈,一点点滑到她冰凉的手心。
佟羌羌立即缠紧了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扣。
“梦见恐怖的东西?要不要和我分享一下,嗯?”晏西搂着她的肩头。像是哄孩子一般口吻。
“我梦见……”佟羌羌喉头凝滞,闭了闭眼,抽噎几声,泪珠滚落,“我梦见韩烈在追赶我。我从天台上掉下去了。”
说着,她不安地在晏西的怀里瑟缩。
晏西揩去她眼角的泪,轻笑:“你在酒店时,不是表现得很好吗?”
佟羌羌缓缓地调整自己因梦靥而错乱的呼吸,吁一口气:“太突然了。真的太突然了……”
“所以你更值得夸赞。”晏西揉了揉她的额头。
佟羌羌舒服地蹭了蹭,淡淡地翘了翘唇。
是啊,她确实表现得很好。三年了,她以为自己和韩烈再无见面的可能,却会如此突然地相遇。而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能够如此镇定自若地面对。
靠在晏西的怀里,佟羌羌的心绪慢慢地平复,半晌之后她倏地坐直身体,翻自己的包,“差点忘了。我得发个邮件请婚假。接下来一个月可都别给我安排工作了……”
晏西愉悦地眯着眼揶揄:“我的新娘子终于肯把结婚排第一位了。”
佟羌羌讪讪都摸了摸默子,一边在文档里输入草稿,想起来问:“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该换一份工作?”
“梁阿姨又唠叨你了?”晏西一猜即中。
佟羌羌略一点头:“所以你的意见呢?”
晏西笑:“你问我的意见干什么?”
“妈不是埋怨我陪在他们身边的时间太少嘛。而且她说这样一来影响我们两个——”话到一半,佟羌羌突然止了口。晏西没等到下文,狐疑,“影响我们两个什么?”
“没什么,我说岔了。”佟羌羌感觉耳根有点烫,扭回重点。“爸妈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丢掉的这十多年,根本没有尽到孝道。现在好不容易认回来了,我没陪他们两年,又因为工作的原因跑东跑西,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