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锦华的身体渐渐抖得明显。全然不受控制。她反驳:“不可能。安鹿那个时候明明怀了文昊的孩子!难道你又想告诉我那孩子不是文昊的吗?”
“那是文昊的。是个意外。”韩烈语声淡淡地为朱锦华解答,“当时文昊还没完全丧失生育能力。只是精子不活跃。否则,羌羌也不可能成功人工受孕。”
最后一句话,令朱锦华的身体猛地一震。
“羌羌的那个孽种和我们文昊没关系!”她虽然冷笑,但唇瓣轻颤。显然是在强制自己否认韩烈那句话的言外之意。
韩烈极轻地勾了一下唇。
“我建议你把地上的另外一份文件也看了。”
“是真正的亲子鉴定。羌羌当初抽检羊水的亲子鉴定。一直都在老爷子的书房存着。”
“那是文昊的最后一个孩子。可惜,被文昊亲手推掉了。”
接连三句话,朱锦华握在纸张边缘的手指指节已紧得泛白。
韩烈挺直脊背,手指轻轻理了理自己衬衣的袖口,最后道:“你不是很喜欢杀别人的孩子吗?”
后面好像应该还有话,不过韩烈没讲。
即便没讲,也大概能猜测出是说朱锦华遭到报应等之类的话。
话闭,韩烈更是不等欣赏朱锦华的表情,就转身迈步离开。兴致寥寥的样子。
身后遽然传来朱锦华哈哈哈哈的笑声。
韩烈并未搭理。
但听朱锦华蓦地道:“女记者。”
韩烈的步伐顿住。
“十一年前有个姓曾的女记者。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朱锦华猜测,“情人?”
韩烈转回身来,脸上平淡无波,令人探究不清他眼下的真实情绪。
即便他没说话,但朱锦华心中已然有了七成的把握。
“终于……终于有了突破口……”朱锦华喃喃,“我一直想不通,你如果是因为你母亲才报复钟家,为何对我和文昊如此痛下狠手,做到断子绝孙这一步。总不该是为胡小庭流掉的三个孩子报仇吧?呵呵,原来真的是那名女记者……”
韩烈微微眯起眼。
朱锦华从地上爬起,站好,轻轻捋了捋先前被胡小庭揪乱的头发。
但其实没多大效果,依然很乱。
她的双手交叉着置于身前,保持着以往的体态端庄。
“三年前,钟氏被人举报逃税时,我就一度记起那名女记者。我当时怀疑过,是不是那名女记者当年手中搜集到证据外泄了,也和老爷子提过一嘴,可毕竟那名女记者已经死了,我们亲眼见证了她的死,并且也亲手销毁了那些证据,所以老爷子和孙叔都否定了这种可能。直到我渐渐怀疑孙勰的真正立场和阵营。”
“如果孙勰和老爷子根本不是一条心,被匿名举报逃税的这件事,就很快有了答案。那件事之后,老爷子就着手断了早年逃税的那套手段,完全没有痕迹。所以举报的证据,只可能从当年那名女记者手中泄露。那怎么会泄露呢?这就得问当年负责处理这件事的孙勰吧?”
“呵,老爷子聪明一世,到老了果然糊涂,信错了孙勰,信错了你,才导致如今钟家家业尽毁的结果!”讥嘲完,朱锦华转回话题,“当时在场的只有老爷子、孙勰、佟明和我。是孙勰告诉你的吧?”
韩烈的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黑。
“孙勰是怎么跟你描述当时的情形的?”朱锦华秉着体态,缓缓地朝韩烈走近两步,“呵呵,你不说我也猜到了。肯定是描述了那个女记者如何跪在地上哭着说肚子里怀着孩子,恳求我们放过她,对吧?”
盯着朱锦华唇边那抹刺目的笑意,韩烈的瞳眸深处不动声色地凝聚起凛冽的杀气。
朱锦华唇边的笑意愈发浓。浓至极时蕴满讥嘲:“你以为我不愿意放过她吗?是她偏偏不放过老爷子!然后呢?然后就变成老爷子不放过我!”
朱锦华捂着自己的胸口,眼眶泛红,嗓音哽咽,语气也缓了下来:“韩烈,三弟,你以为我愿意做那些事吗?我也是被逼无奈……罪魁祸首是老爷子不是吗?我只是个旁观者而已啊?孙勰和佟明才是帮凶啊。你怎么不去杀他们,嗯?今天这么好的机会,让老爷子死掉多好?你还多留了他三年的命?”
韩烈后退两步。站离朱锦华,面色冰冷,目露嘲讽:“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