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会这么问她吗?是担心她也已经听信了朱锦华的说辞,却还要问他?
佟羌羌觉得自己瞬间读懂了他的心理,心底不由漾起柔软的情绪,点点头,道:“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韩烈的面上登时浮出古怪的神情,似有点惊讶,又似有点好笑,隐约夹点讥嘲。
佟羌羌微窘,明白他大概是认为她太容易相信人了,话也说得过于轻巧。可她偏偏就是这么矛盾,一方面深知他的危险,警惕着自己与他保持距离,另一方面却又不受控制地对他产生莫名其妙的信赖。
韩烈在这时嗓音沉沉道:“如果我说我不清楚呢?”
欸?佟羌羌一时没跟上他的思维。顺着他目光的方向,她的手心覆上自己的小腹,这才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是哪个问题,脸色禁不住发白——什么叫他不清楚?是指他也不清楚朱锦华所说的孩子的归属是不是真的?那么也就是他不承认这个孩子?
“佟羌羌,”韩烈突然喊她的全名,很是严肃,很是郑重,问:“你是真的相信我?”
佟羌羌正因为他的前一句话僵着表情,闻言怔怔地点头。
“你该清楚你现在的境况,你的婆婆和你的丈夫,已经站在你的对立面。别再默默承受委屈遮掩忿恨,更别指望自己还能回去继续过以前的生活。”韩烈眼眸静静地瞧她,“所以,从明天开始,收起你的软弱。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自己去搞清楚,那才是最可靠的答案。”
话的尾音落下之际,客厅的灯恰好亮起,更加清晰地照见他的星眉朗目和他眸底深处的冷肃。
“有电了。”韩烈起身,单手插在口袋里,瞥了一眼茶几上的剩饭剩菜,“不用收拾了,就放着吧。早点休息。”
说完他兀自回他的房间。
佟羌羌偏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黑色的静音木门后,脑袋尚有些懵。
结果,这场对话,光是被他教训了一顿,却仍是没有真正解答她的疑问。
这个夜,注定睡得不安稳,佟羌羌醒来了好几次,隔天早上瞅着窗户泄进来的天光,无精打采地起床,走去厨房给自己热牛奶,顺手把昨晚扔茶几上的打包盒整理进垃圾桶。
微波炉发出叮一声。佟羌羌伸手取出牛奶。转回身来时,一眼望见过道尽头,主卧的木门打开,韩烈从里面走出来,宽肩窄腰,腹肌贲张,双腿流畅,黑色的四角内裤里兜着硕大一坨。
她嘴里含着的牛奶还没来得及咽下,当即噗地一下全喷出来。韩烈应声看过来。目光落在佟羌羌身上是明显有一瞬间的愣怔,像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四目相对两秒,佟羌羌当先面红耳赤地背过身,用自己的背影期期艾艾地打招呼:“早上好!”
韩烈淡淡地回了句:“不好意思,忘记你也在。”
玄关处恰在此时传来开门的动静,麦修泽一脚迈了进来:“折腾死人,真的是——”
目光触及屋里两人的刹那,他的声音戛止,看了看佟羌羌。再看了看全身上下只着一条内裤的韩烈,扯开嘴角就暧昧地笑:“不好意思,是我的错,打扰二位的晨间运动。”
佟羌羌:“……”
韩烈翻了个白眼,淡定地走回卧室。
佟羌羌赶忙去拿抹布,垂着脑袋把刚刚喷出来的牛奶擦干净,麦修泽飘过来到她身边,压着嗓子问:“小侄媳,这样不太好吧,你大着肚子,方便吗?”
上一回在浴室,韩烈早被她看了精光,今天至少还穿着内裤,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偏偏被麦修泽撞见,他的嘴还老喜欢调侃她,佟羌羌羞恼地脱口就问:“你一大早的来这里干什么?”
麦修泽的笑意更浓了:“瞧你,我都道过歉了,你还赶我。要不我现在立马滚出去。你和你小叔继续?”
佟羌羌气咻咻,顺手就把刚擦完牛奶的抹布往他脸上丢。麦修泽眼疾手快地接住,瞅着上面的乳白色浓稠液体,忍不住放开声音哈哈大笑。
韩烈再走出来卧室时,身上已套了睡袍。麦修泽拎着抹布凑上去递到他面前,“喏,你的。”
然后韩烈整张脸就黑了,朝佟羌羌瞟过来苛责意味颇浓的一眼。
眼睁睁看着麦修泽笑得都滚到地上去了,佟羌羌觉得自己的脸这回真的憋成猪肝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