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灰_作者:牛顿下山(86)

2019-03-04 牛顿下山

  光头一棍子不成,再来一棍。周云起一摔清醒了大半,眼瞧就要被“当头棒喝”,他护住顾行止的头歪向一侧,蹬腿攻击光头的下盘。光头一棍子用尽全力,自然重心前倾,被周云起一脚踹了个狗吃屎,趴在他们旁边。

  顾行止站起来拔腿就跑,以今天的状态,再打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周云起给那光头补了两脚,不放心,只好去追顾行止。

  那种猫偷到了鱼还来不及吃的遗憾无奈至今还萦绕在周云起心头,虽然他也知道那时候顾行止如果不跑,这事还指不定发展成什么样子。

  五个人吃过烧烤,一阵闹腾,顾行止脑汁和体汁一滴都不剩下,分别的时候走路都摇摇晃晃。上了公交车又像打了鸡血,不,包大人的血,铁面无私问起话来。

  “来吧,和我说说熟人的事。”

  “你想听什么事?”

  “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但求事无巨细,路上碰到了打个招呼这种也地说出来。”

  空荡荡的车厢里,他们坐在最后,顾行止一本正经板着脸,周云起的笑忍不住荡漾开来。

  “严肃点,认真回答,不然明天你一个人晨跑去。”

  “算了吧,你明天还能起得来?”

  “起得来…不要转移话题。”

  “就是初中同学,不同班,见过几次。”

  “看着关系挺好啊,就见过几次?”周云起这种养不熟的性子顾行止深有心得。

  “真的,就大家聚聚的时候说过几句话。”

  “什么聚会?说了什么?”

  周云起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顾行止。

  什么聚会能遇到那样的货色,狐朋狗友呗。狐朋狗友能说些什么呢,炫耀打架呗。

  顾行止看懂了那笑容背后的意思,鼓了鼓腮帮子转过头去看夜景。

  夜里的街道寂静无人,每个公交车司机的灵魂里都有一匹沉睡的野马,此刻终于能够放飞自我,恨不得能把公交车开出小火箭的速度。外面的灯火飞逝而过,在眼底连成一线,顾行止记得某位知名女作家好像说过,人们都喜欢在车窗橱柜的中寻找自己的影子,愚蠢渺小,自私空虚,又都是一样孤独。

  真的是愚蠢,自打那件事过后,顾行止总会想尽一切办法占用周云起的课余时间。真的太危险了,他那天看到的人差一步就要越过这个社会的底线,事后问他还什么都不说。他不说,不代表顾行止不问,声东击西死搅蛮缠总是能问出点东西。后来周云起平时假模假样交的朋友他也认识,参与的一些非法活动他也总能撬出来一点风声,年纪轻轻就开始操着老妈子的心。

  好在,周云起也就疯过那一段时间,之后又是少年老成、心中有数的知心大哥。

  周云起知道顾行止是又想起去年那件事情,他自己也是后怕的。不光是怕自己真的失手打死人,还怕那一棍子真的落到顾行止背上,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小巷一样,因为幼稚而带来无力挽回的伤害。

  有个人看管着,也好。

  周云起伸手捏着顾行止的下巴,把他的头转回来:“你是不是越长越傻了,来晃晃脑袋,我听听,里面装的是不是水。”

  周云起捏着他脸颊左右摇了摇。

  “也没水声啊,豆腐脑?”

  “你别欺人太甚。”顾行止嘟着嘴,反抗声有点像撒娇。

  “都说了,只是见过几次而已,熟人都算不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热络了,全程尴尬脸好吗?啧,本来挺单纯的一个孩子,现在怎么尽会瞎琢磨。”周云起又晃了两下才松开,似乎是要把他脑子里那些乱起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我为谁辛苦为谁甜呢,某些同学都不懂得感恩。”

  “行,那我明天陪你晨跑行吧。”

  “你还是今晚给朕捶捶腿吧。”

  “皮痒。”

  顾行止嘴上是让这件事情过去了,脑子里还是不肯放过,大概是周云起甩动的幅度不够大,速度不行,没晃出去,那大花手臂始终盘桓在他脑子里,直觉告诉他,这人和周云起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

  两人到家的时候快十点了,平时已经是这个家庭就寝时间,现在顾奶奶却还坐在小门厅里和田丰收聊天。

  周云起看见田丰收在这儿,推了一把顾行止,示意他先去洗澡。周云起和田丰收两个人是同一屋檐下但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在这儿蹲他,八成不会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