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云翊景拍摄完毕,返回休息室,云梦歆在躺椅上已经睡熟,庄婉伏在化妆镜前的桌子上,枕着手臂,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她柔顺的披肩长发瀑布般地垂下,有种……手感很好、让人想要碰触的感觉。
云翊景安静地站着,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睡着的姑娘,一时间心情竟然有点莫名复杂。
不过庄婉睡得很浅,听到屋里有脚步声,很快就醒了。涂了睫毛膏的缘故,她没有揉眼睛的习惯,却抬起头,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思绪回到几十分钟前,然后,她努力地压低声音质问:
“云翊景,让你只带了一天半的孩子,你就带成这样?你看看这两天,你把她弄哭了几次?”
“我又不是故意的……”也是为了不吵醒妹妹,云翊景只小声地辩解了句。
庄婉也深切地意识到,云翊景在带孩子这件事上,朽木不可雕也。于是转了话题,看了一眼他挽着袖子、受伤的右臂,下了命令:“……手拿过来。”
云翊景知趣地伸出了手。
她从包里拿出刚才请工作人员帮忙买的药膏,亲自给他处理伤口。上次王爵被狮子吓得扭到脚那次,她实在是无能为力,收工之后就送去就了医,而云翊景这种小伤,她还是能处理的。
她先给伤口消了毒,而后用棉签蘸着药粉一点一点地仔细涂在伤口上,她的动作很轻,手法不熟练的缘故,怕弄疼了他。
这是他认识她以来,第一次看见她小心谨慎的样子,说实话,他有点不适应。在他眼里,她不像大多数经纪人那样风风火火雷厉风行,也不像她的名字那样温婉柔顺,她就是她,高冷、恬淡、偶尔佛系,骨子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忍和执着。
因而此时小心为他清理伤口的她,反倒让他有点不认识了。
“你能不能……粗暴点……?”他措辞了半晌,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粗暴?!如果可以的话,庄婉简直想家暴!
她差一点把半瓶药粉洒到他伤口上,前几天拍摄杂志帮他换衣服的时候,他嫌弃她粗暴,让她温柔点,好吧,她虚心接受建议,如今温柔了,他又让她粗暴点?!
男人真是不可理喻的动物!
她简直不想搭理这只大猫了。
傍晚的时候,云翊景的叔叔和婶婶来接云梦歆了,云梦歆小朋友刚刚睡醒,出了一脑袋汗,盛夏的天气,云翊景怕她中暑,用水沾湿了毛巾,给她擦了脸擦了手,又把头发给梳得整整齐齐,才抱着出了剧组,出门时特意将挽起的袖子放了下来,盖住缠了纱布的伤口。
剧组外,依旧围了一大群拿着长焦相机的粉丝,看见云翊景出来,全都尖叫得不能自已。而云梦歆小朋友此刻被云翊景抱在怀里,搂着自家哥哥的脖子,那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模样,就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没错,对于云翊景的粉丝们而言,她的确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公主,至少庄婉也这么觉得。
将妹妹送还给叔叔婶婶,云翊景其实挺舍不得这个大玩具的,平日里叔叔婶婶一直在老家,很少会来北京,他这个妹妹自打出生到现在,朝夕相处的日子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云梦歆也舍不得哥哥,临走时又大哭了一场,好不容易才被哄上车。云翊景今晚还有夜戏要拍,估计得折腾个大半夜,庄婉倒是没什么事了,在剧组混了顿晚饭便开车回了新家。
最近几天,她都是在新家住的,房子家具已经布置完毕,甲醛检测合格,那天云翊景和丁强、程然他们来时,她做了饭,也开过了火,算是正式入住了,只是还有些零碎物品在出租屋里没搬过来而已。
东四环的新小区,住户还不多,夜晚算不得灯火通明,却别有一番静谧安然。她拿出架子上那蓝色封面的手账本,停了三年了,她已经没有写手账的习惯了,不过却时常会翻从前写下的文字,拍下的照片,全是关于云翊景的。他的冷冽、他的浅笑、他大而明澈的双眸,以及他眼中时而流露的霸道与温柔。
甚至,他类似于今天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