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有点小感冒,今天又淋了雨,感冒不出意外加重了。给新租客发了条消息,她倒了杯开水回到房间,昏沉沉躺到了床上。
【到了请按门铃,我在家中等候,期待你的到来。】
陆雪遥收到信息时,车子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司机说最多半小时就到了。事实上不过十五分钟后,她就到了地方下了车。
淅沥的雨声不停,打在围墙边的蔷薇藤上窸窣作响。陆雪遥站在院子外,面对着不大的铁质栅栏门,按响了门边的电子门铃。
尤忆进房间后特意没有关门,担心会睡死过去听不见门铃声。是以门铃一响她便醒了,从床上爬起来却眼前发黑,头一涨一涨的疼,险些栽倒在地。
“稍等,马上来。”
轻柔的女声从门铃里传了出来,带着电流的沙沙声响。
不自觉挺了挺背,陆雪遥心跳微微加速,脸上却不显分毫。女声响过不到五秒,透过栅栏缝隙,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小洋楼里走出来一个人,撑着一把纯黑的伞,身形面容掩盖在伞下,只露出穿着休闲裤的下半身。
随着那人靠近,陆雪遥看到她脚上穿了双厚底的拖鞋,灰色的鞋面毛绒绒,鞋底有三厘米厚,踩在湿润的地面上隔绝了雨水。
院子里的小路铺着青石砖,那人很快来到门口,伞柄一抬露出脸来。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先看了眼陆雪遥。
“请问是在spareroom上租房的陆小姐吗?”与刚刚门铃里一样,她这话是用英文说的,应该是怕认错了人会尴尬。
伞下的女孩皮肤雪白,脸颊上浮着一层绯红色,小小的鼻尖挺翘,一双杏眼是清浅的琥珀色,眼睛上的睫毛纤长,在微风中轻轻抖动。她说英文的口音很纯正,柔软的唇吐出的伦敦腔优美动听。她的眼中含着礼貌的亲切友好,和面对陌生人的疏离与探究。
陆雪遥定定盯着她,半晌没有说话,她喉咙艰涩的哽了哽,在女孩疑惑望过来才出声:“嗯。”
尤忆便弯眸礼貌一笑,低头打开门后的锁,把人让了进来,“你没有带伞吗?快进来。”
这次她说的是中文,不知是不是不常说的缘故,她说话的语调轻飘飘的,嗓音清澈而软糯。
看到陆雪遥身上衣服潮湿了大片,毛呢的外套上沾满了细小的水珠,她把手上的伞移到中间,遮在了两人头顶上。
一片阴影投下,她眼尾缀着的一颗小痣颜色变深,陆雪遥凝视着那颗浅褐色的痣,怔怔出了神。还是这个人没错,可惜已经把她忘了。
“怎么了?”
对上尤忆询问的目光,陆雪遥垂下了眼,再抬眸时淡淡笑了笑,唇畔的弧度带了丝嘲弄的意味,举起了一只手,“你好,我叫陆雪遥,你未来的房客。”
她穿一件棕色的大衣,戴了一顶同色的渔夫帽,有几缕发丝散落下来,被雨水打湿贴在颈侧。她的睫毛长而浓密,粘着几粒透明的小水滴。微微笑起时,漆黑深邃的眼瞳泛起层层波纹,眼眸中的光芒像被水汽氤氲,满是温文淡雅的味道。
即使被雨水淋了满身,她却丝毫不显的狼狈,脊背挺直身形端正,站立的姿态如一棵山间的青松,给人一种温和正直之感。
尤忆有一瞬的恍惚,她定了定神,暗暗赞叹这位房客的好相貌,一边伸手与她相握:“你好,我叫尤忆,希望接下来能相处愉快。”
陆雪遥握着她的手,在她要收回时紧了力道,她犹不死心,顿了顿低声问:“你不认识我吗?”
在微凉的风中站了会儿,为了方便还光着脚穿拖鞋出门,尤忆脑袋越来越昏了,连那句低语都没怎么听清,她挣了挣手收了回来,“抱歉,我没听清你说什么,能否进屋里说话?”
想到握住的手那不正常的烫,还有她脸上奇怪的红晕,陆雪遥皱紧眉:“你生病了?”
“抱歉,身体有些不舒服......”
话音刚落,手中的伞就被强行接走了,她的新租客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撑伞往前走:“跟上。”
尤忆愣愣跟上去,脑子里乱成一团,也没多少心思去思考什么了。头痛欲裂之际,她心中划过一个念头:这位陆雪遥小姐,看起来很温柔,性格却意外的有些强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