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忆带着画好的画去了学校,把画交给了麦肯特教授。
她站在他面前,第一时间就给他道歉,深深向他鞠躬,“抱歉,老师......我请了太久的假了。”
“没有关系,我的孩子。”老人一张苍老的面容,他看着面前面无人色的女孩,深邃的眼眸中蕴含担忧,全是对学生的关爱挂怀,“我会再给你批一周的假期,你需要好好休息。”
“不、不用的老师。”尤忆推却了他的好意,只有繁忙起来,才不会想起那个人。一旦脑袋有了空隙,陆雪遥的影子就往她的脑海里钻,世界好像都被她占满了,吃饭时想她在吃什么,睡觉时梦见以前的温存,走路时想她、发呆时想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老教授沉声道:“可是,你的脸色告诉我,你需要休息。”
尤忆霎时间语塞,她的烧一直断断续续没有停过,就在此时此刻,只站在这里都令她头晕目眩。
她有意转个话题,从身后搬出一个小画框出来,揭开了蒙在上面的布套子,展示在老师面前:“老师,我的画画好了,能帮我看一看吗?”
麦肯特教授走近,专注的凝视着画,微蹙的眉头松开,笑道:“忆,你画的很不错,画功似乎有了突破,风格更加细腻柔美了。”
听到这样的夸奖,尤忆却丝毫没有生出高兴的情绪,她的心像是被冻住了,与现实有了一层厚厚的墙,她感觉不到喜悦、幸福、激动,对身体上的不适也一再忽视,吃饭睡觉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或者说,她已经感觉不到生存的快乐。
“两天之后我会把画送去画展,忆,我有预感你会一举成名。”麦肯特如此说。
门外刚要进来的蒂娜脚步一停,原地思索了片刻,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了。她的画已经交给了老师,老师当时只是随意敷衍了一句,说她还好功力没有退步。又让她好好学习,不要总是贪玩不认真,更是过分的压着她让她周末也留在学校练习画画。
都是因为忆太突出了,才让她总是被老师批评!蒂娜恨恨的想。
麦肯特的办公室里,尤忆虚弱的笑了笑,将画递给了老师。她正要提出告辞,眼前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明亮的视野陡然变暗。身体失去知觉之际,她徒劳的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还是无力的软倒在地。
如果能这样睡下去,什么也不用想,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意识完全消退之前,她心头划过这个念头。 蓝白条纹的病床上, 静静躺着一位东方女孩。她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五官精致如同造物主精心捏造而成, 瓷白的皮肤没有一丝瑕疵, 纤长的睫毛在空气中卷翘着,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柔软感。她双眼紧紧闭合着, 细细的眉心忧愁的蹙起, 眼尾一点泪痣颜色浅淡。
“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发烧太久了,没有摄入足够的能量, 身体虚弱造成的昏厥......”
“好的,谢谢你......可她为什么还没有醒呢?”
麦肯特教授站在病房外, 和医生讨论尤忆的病情。情况不算严重, 但也不是十分乐观,尤忆从到了医院就没醒,已经睡了一整天了。
“这个......也许是心理状况,您是教授您应该懂,人的心理问题比身体问题更麻烦, 也会反应到身体上来......她是否正处于困境, 导致于她不愿醒来面对现实?”
麦肯特突然想到了那幅画,画风清新自然,看着就像夏日初晨的风, 带着沁人心脾的气息。第一眼望去是很惊艳的,然而看久了又有一种感觉,隐隐模糊的孤独与绝望, 不知不觉缠绕上心头。而在不久之前,她的画刚由清冷孤寂转变为温暖动人,怎么短短时间便急转直下,走向另一个极端了?
尤忆来时满脸的憔悴不堪,他原以为她是身体不佳,此刻回想一下,也许是她心中有所郁结?
病房是普通病房,房间内有两张床,尤忆躺在靠窗的一侧,另一张床上是位年迈的老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床边,眼睛上戴了副老花眼镜,手捧着一本书细细翻看。
今天是个罕见的大晴天,窗外阳光明媚,血色的夕阳挂在天边,金红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斜斜投射在白色的地面上,光柱里细小的尘埃粒子漂浮游荡着,安静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