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这么说,但是池焱走入实验室的时候却还是保持着慢速、轻声的原则。很快他发现了一个蜷缩在角落的人影。“同学……”池焱试着靠近。“不要过来!”那人爆发出一声尖叫,池焱听到实验室外发生了一点骚动。应该是这声警告伴随着高浓度的信息素波动溢散到了外面。“不要,不要拿阻隔剂喷我……”这是一个α女生,从遮挡住面部,凌乱汗湿的长发间露出一双盈泪又凶狠的眼睛,“我不是什么蟑螂!”“没有,没有阻隔剂。”池焱摊开双手,证明自己没有拿那瓶令她深恶痛绝的东西。他慢慢移动到实验桌的另一面席地而坐,这样女生就看不到他,却能听见他说话。
“我这里有冰水,和抑制剂,你先吃一粒好吗。”池焱打开药箱看看还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其实除了口服和注射用的抑制剂,水,里面还有阻隔剂,甚至是止咬器和拘束手铐不像是药箱,反而像是什么刑具箱。池焱拿了口服的抑制剂和水,放到桌子上推过去一些,方便她能拿到。另一边很快传来了打开药剂和喝水的声音。
池焱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是能够自己吃药的。过了一会儿,仿佛是平静了一些,女生的声音也没有那么颤抖了:“你……好像不怎么受我信息素的影响。明明外面的救助会,也是β……我知道你是谁了。”池焱心里疑惑,明明他和女生这是第一次见面:“我们好像不认识吧?”“是不认识,但……这不妨碍我知道你。”
女生轻笑到,继而解释到:“你好像不知道吧,咱们学校的α中间流传着一个说法‘谁发热的时候能让互助会的池焱出动了,谁才是真正量级高的α’。”池焱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他从来不知道A大这些人中龙凤,这些精英中的精英α们之间关于量级的相互比拼,竟然是通过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β。“你了解‘发热’吗?”女生突然问道。“只有字面意义上的知道。”池焱诚实地回答,必修的生理课上老师说过,“发热”是仅存在与AO两性间的状况,此时他们会产生强烈的求偶欲望。渴求拥抱、抚摸、亲吻、信息素的交融,最终达成结合,且只有AO两性才能形成“番”。因此从生物学角度来说,能大量散发和控制信息素的AO两性是最相契合的群体。
“唉……所以说有些α和Ω很抗拒β的帮助,因为你们根本不懂这种感觉,”女生仰头靠着墙壁,似乎是哽咽了一下,“就好像是……整个人被蒸干了,很‘饿’,很‘渴’……食物救不了我,水救不了我。
明明好像已经精疲力竭了却又被本能支配着、燃烧着我的生命,驱动我用尽一切手段去求偶,要是有谁敢阻拦我,我甚至会……甚至会想杀人……只有做爱,只有咬破腺体,只有进入生殖腔成结,
只有掠夺和占有,只有把Ω融进我的血肉里,这种令人激昂亢奋的‘痛苦’才能够得到抚慰,然后转化为无边的愉悦和满足。”女生自嘲地笑,“很丑陋吧?虽然大家都公认α是优秀的性别属,但是……”她的声音又变得朦胧起来,好像是捂住了脸,“我们很可能只是祖先进化时没有摆脱兽性的一类人罢了。愿意用这样的痛苦来换取肉体和精神上的极致欢愉,真是可笑……”池焱静静地听着,
思忖了半天才说:“你们都挺不容易的。”桌子那边突然传来“噗嗤”一声,然后是忍不住地放声大笑。“别说我了,说说你。我知道自己的量级不算低,但是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一点影响也没有。你该不会是α却在装β吗?”“啊?我……”话题一下子来到自己身上,池焱有点不知所措地低头摆弄药箱里的东西,“我没有,我是β。我只是……有信息素不感症。”
桌子那边沉默了。从刚才的谈话里他感觉女生似乎对ABO三性别属有一定研究,所以应该也知道这个病症。这是一种天生的、伴随终生、无法根治的疾病。顾名思义就是没有办法通过性腺来感知信息素和发散信息素。也就是说患病的人,没有天然的吸引伴侣的方法。如果是发生在AO两性人群身上,这无疑是一种“绝症”,甚至可以说是“残疾”。“对不起……”女生呐呐地说,“我不知道……我们不知道……”
A大的α们不知道,他们这些幼稚的关于自己量级的攀比对照,是建立在一个“残疾”的β之上。
“没关系!”池焱憨厚地笑道,“我是β,所以没有关系。只是不能感受到信息素而已,别的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而且还可以帮助到大家,我觉得这个病还挺好的呢。”桌子那边又响起了哭泣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啊。”虽然对方是α,但也是个女孩子,池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妹妹不知为何放声大哭,而他不懂该怎么安慰的场景。“你再给我讲讲,再给我讲讲AO的事情好吗?这样我们互助会可能会更加理解这两性的同学们,以后再有突发的‘发热期’情况,我们还一定可以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