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着手机进了客厅,在餐桌前坐下:“今天吃的是我师哥做的香煎羊排,话我就不多说了,再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是的,这就是他答应给王若冰在直播里打广告的回报。
不得不说,真的太值了。
王小停食指大动,在镜头那边看着的网友们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嘤嘤嘤看起来好好吃!”
“呵呵,都是演技!演技!”
“打算下个月飞郢都了,有没有组团一起去刷师哥的?”
“这里有!哥们同去啊!”
……
网上直播一直都很顺利,酒楼的装修进度也已经完成,翻新的地方不多,再透透气就能开业了。所以现在有了一个问题:厨师上哪儿找去?
王若冰试图给王小停洗脑:“师弟,你就没个个人爱好,人生理想吗?”
王小停:“有啊,我的个人爱好就是好吃懒做,我的人生理想就是混吃等死。”
王若冰痛心疾首:“混吃等死?真有这么好的事能落你头上吗?人得有个追求啊,天天玩直播也不是个事。”
王小停不为所动。
王若冰游说了一段时间,毫无成效,只能更改目标。王雁南以前有个师弟,王若冰小时候见过几次,后来那个师弟改了行,两家人走动就少了,也就是王雁南的葬礼上人来过一次。
王若冰翻出王雁南的遗物,找到那个师叔的联系方式,人转行之后当了公务员,不过混到现在还是个办公室主任。
王若冰打了个电话,把人约到王氏酒楼来吃顿晚饭。
他收拾了三个菜一个汤,王小停这馋猫尝过,砸吧两下嘴:“师哥,你这汤盐放多了。有点咸。”
王若冰把汤倒了重做,师叔下了班赶过来,已经六点多了。
这位师叔上刘下德贵,四十多岁,政途毫无起色,发际线已经彻底放飞,从前额一路秃到了后脑勺。
王若冰盯着他的脑壳看了半晌,心有戚戚然,几年前父亲过世时见到师叔,头似乎还秃得没这么厉害。
师叔侄三人在桌前坐下,王小停要给刘德贵倒酒,刘德贵摆摆手:“不能喝,有纪律。”
王若冰便给他盛了汤,刘德贵尝了一口,称赞道:“不错,有你爸七八分的火候了。”
王若冰叹了口气:“我这舌头要是没出事,还能更好些。”
刘德贵颇为关切:“没去医院看看?”
“查不出问题,医生说可能是心理性的。”
刘德贵安慰两句,又尝了一口菜,称赞他:“味觉失灵还能有这个水平,不错了。成天吃单位食堂,我这舌头都快麻木了。”
王若冰笑问道:“师叔怎么不自己做?您的手艺可不差我爸多少。”
“没时间做,手都生了。”刘德贵工作的地方在乡镇一级,每天上下班时间都要花费不少,压根没功夫自己下厨。
“工作这么忙,工资应该不少吧?”
“不到四千,唉,想给孩子买套大点的房子,都付不起首付。”提起收入,刘德贵有些苦涩。
“师叔,不如你到我们酒楼来吧,我一个月给你一万,提成另算。”
王若冰满以为刘德贵会答应,毕竟一个月不到四千的工资和一个月10K+,肯定是后者更有吸引力。
哪知道刘德贵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断然拒绝:“这些年也不是没有酒店想请我,我都没答应,师叔也不是不愿帮你,实在是舍不得这旱涝保收的铁饭碗。”
王小停劝说道:“师叔,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物价,一个月不到四千,能买些啥?你要都能吃上肉了,何必再惦记糠呢?”
“那肉说没可就没了,糠永远都会有。”刘德贵十分坚持,无论师兄弟二人如何劝说,都没答应。
王若冰没办法,跟师弟一起开车把人送回去。刘德贵还住在城中那一片老小区,王小停问他怎么没换套房子,刘德贵苦笑:“这不是攒着钱准备给孩子买婚房吗。唉,钱是怎么存,也赶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
刘德贵下了车,这时两道车灯照进狭窄的小巷子里,喇叭声想起,王若冰回头看了一眼,巷子口有辆车开不进来。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司机往后退,刘德贵咦了一声:“是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