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话把目光定在山神的塑像上。
黄色的帷幔自房梁上垂下,一座石像被放置在后方。庙内烛光不算明亮,只能隐约看清这座石像的轮廓,四肢着地,面目非人,头顶上方还有两只类似三角状的耳朵。不像人形,而像是某种兽类。
容话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赤|裸的那只脚早就冻的麻木,他想走近再将塑像看的更清楚一些,暗风扫过,微黄的烛光忽然变成诡异的幽紫色,庙内的景象随之而变。
房梁下陷,地板扭曲,供桌消失,山神像的动作发生改变,有人在笑:“今晚送上来的祭品,还不少。”
四周的变化骤停,山神庙不复,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阴冷潮湿的山洞,洞壁两侧摆满了成堆的尸骨残骸,在晦暗明灭的光影印衬下,阴森气息油然而生。
容话警惕的盯着那座山神像,只见那座塑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缩小,直到变成人形大小,外貌轮廓这才清晰能见。
灰毛附体,兽耳长尾,瞳孔泛出绿幽幽的光,身形雄壮是常人的数倍,这是一头狼。
再准确些,是一只人形的狼人。
他曲着狼腿坐在石台上,整只右臂不见踪影空荡荡的,另一只左臂完好无损,此刻正用尖锐的利爪提着游殊的后颈皮毛,看上去再用一点力气,就能轻易捏碎游殊的脖子。
“过来点。”狼妖对容话说:“让我看看长的是个什么细皮嫩肉的模样……”
容话掌心里冒了汗,谁能想到,被寂静乡村民当作神祗供奉的,竟然是一头样貌可憎的狼妖。
见他没动静,狼妖有些不满:“还不过来?”
游殊在狼妖的手中发出虚弱的兽鸣,狼妖不耐烦的将游殊丢进一旁堆放的尸骨里,游殊的身体撞坏几节骨架,狼妖恶声道:“叼着尸骨给我滚,臭气熏天的狐狸!”
容话跑到游殊身边,把游殊抱起来。游殊抬头望着他,兽瞳里一片哀凉,“他说青柏被他吃了,我不相信。”
容话抱着游殊的手臂一僵,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嗓子却彻底失声。
“他在骗我,他只是不想让我和青柏见面……”游殊哀声问容话:“对不对?”
容话喉咙像被火灼似的疼,热意一瞬间充斥满他的眼眶,他说不出话,只能紧紧的抱住游殊。
游殊却挣脱出他的臂弯,坠下地,身形摇晃的爬向狼妖,“你把青柏还给我,我求求你把他还给我……”
狼妖跳下石台,每走一步,山洞内便发出一阵震响,“都是妖,吃到肚子里的血肉哪还有归还的道理。”
他对游殊此刻哀哀戚戚的模样嗤之以鼻,起了杀心,故技重施想把游殊踹向洞壁,有人踩在了他的脚背上,力气之大竟让他一时间挣脱不开。
容话发不出声音,只能朝游殊做了一个“快走”的手势,趁着狼妖被他压制至迹,他双臂把住狼妖的一只胳臂,使尽浑身解数,将身形是他两倍的狼妖摔倒在地,地面发出轰响。
容话压在狼妖的身上,两只手紧掐住狼妖粗大的脖子,不断用力,掌心下的毛发生硬粗|长,如倒刺一样刺在容话的皮肤上,扎的他手心发疼。
狼妖的瞳孔里有诧异,紧接着便是滔天的怒火,他左臂一挥,容话的身体便像一只折了翼的鸟重重的撞在坚硬的石壁上。他头晕目眩,血丝从他唇角溢出,后背从洞壁滑落,掉进森白的骨堆里。
游殊哀鸣,向容话跑过去,却被狼妖轻易的踩在脚底下。容话刚刚把他摔倒在地的行为显然是惹怒了他,“你不是祭品,是乡长那个老东西让你来杀我的?”
游殊在狼妖脚下彻底失去意识,狼妖愤怒的迈步走向容话,锋利的爪子陷进容话的心脏,“他想毁约?他不想救他儿子,不想管剩下村民的死活了?”
衣服下的皮肤轻易就被抓破,血肉被刺穿,容话瞳孔紧缩,冷汗流满整个后背。
“一个人族妄想杀我,不自量力。”狼妖手段残暴,“你的心脏,我先吃下了!”
阴冷的利爪触碰到心脏,恐惧和疼痛几乎让容话当场昏厥,耳边全是心脏炸裂跳动的声音,他面上血色尽失,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猛地抓紧,很快就要被扯出他的身体里,那股令他惧怕的力量却忽然被弹了出去,他的心脏得到片刻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