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等候室的门从外被人推开,挂着牌的工作人员拿着对讲机朝里面喊道:“容话霆息,马上到你们了。”
容话怔了怔,心说怎么这么快。霆息看他愣神,一揽他的肩膀往外走,“你去医院检查没有,是不是脑震荡了?我们俩是晚辈,只能开场表演,压轴要留给那些老艺术前辈们!”
剧院内静谧无声,光线黯淡,只有几束光打在舞台上,正笼罩着打扮典雅得体的主持人。行云流水的串讲词在剧院内回荡一阵,舞台下响起掌声,主持人下了台,容话和霆息在两束追光下接连上台。
演奏的曲目是两人合作的《刺》,却换了演奏形式,不像上一次那样四手联弹。两人在之前的排练之下,进行了修改,霆息改换了萨克斯,而容话仍弹钢琴。
容话入座在钢琴前,身上暖色的追光变成了冷白色。台下无人说话,容话却觉得心神不宁,依靠本能打开琴盖,十指搭在黑白的琴键上,严阵以待。眼神却控制不住的往舞台下的座位上扫,像是要寻找什么人。
容话这样的举动完全是徒劳无功,他身处最明亮的地方,下面却是一片黑暗,最多看见一些黑影轮廓,而想从这些之中看清一个人的样貌,找到一个人,几乎不大可能。
霆息的小提琴声已经响了起来,这是前奏的声音,再过三个小节容话就要合上去。可他的胸口此刻被揪成了一团,搭在琴键上的指节都有些颤抖。
容话的眼神不定,还在不断台下寻找着,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紧张也太过专注,那黑压压下坐着的一片里,他竟然从里面找到了一点莹白的光。
盛玉宇坐在末尾的位置上,周身的光线柔和并不刺眼,眼下出现在昏暗中竟然毫不突兀。他仿佛知道容话在找他,容话望过来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便立即和容话对上,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被慌乱替代,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后排朝容话猛挥着手臂,张着口型对容话无声的说:“别看我了,快弹啊。”
明明隔得那么远,明明他没有说话,可他的声音却隔着这一排排的人,轻而易举的传进容话的耳朵里。
琴键落下,容话心中悬着的大石随着音键一起落了地,他凝重的面容终于舒展开,长舒一口气,低缓的琴音在那双细长的手中熟稔流畅的弹奏起来。
一首曲子完整无暇的奏出,容话和霆息的配合比第一次上台演奏时更加默契,他们共同站到台前,迎得震耳欲聋的掌声。
容话的余光仍旧瞥着末排,盛玉宇还在,两只手举在胸前奋力的鼓着掌,也不嫌疼,拍的比在做任何人都要响烈。娇憨的面容上透着发出肺腑的笑意,看着容话的两只眼睛亮闪闪的,一眨不眨。
就像是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孩童,对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只管奉献出他无穷无尽的喝彩与掌声,仿佛在告诉旁人:看,台上弹钢琴最好的男孩是我最好的朋友!
郁结在心的担忧一扫而空,容话的唇角情不自禁的往上翘了翘,收回目光,和霆息一起下了台。
远离人群之后,霆息似乎有话想和容话讲,被容话暂时搁置了,“你稍等,我先去找一下玉宇。”
霆息倒没说什么,“行吧,那我们之后电话里谈。”
容话点头答应,脚步轻快的绕着舞台背后去往观众席的位置。按照他们之前说好的,等他演出结束,如果盛玉宇还没从老家回来他就带着慕别去辛夷谷过年,不过现在盛玉宇提前回来了,他们就该想想怎么在别墅里过好这个春节了。
他没了事一身轻松,待会可以陪着玉宇去超市里采购年货。上次从犹长眠手里买回的胡萝卜玉宇很喜欢吃,也不知道现在还剩下多少,要不要再跟犹长眠买一些。
容话心情愉悦的思考着过年要采买的东西,头微微垂着没看前方,冷不防撞上一个人的胸膛,把他撞退了几步,对方伸出手及时扶住他,说道:“走路小心点。”
“慕别?”容话抬起头看着立在门前的青年,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慕别神态间有些几不可察的暗色,听见容话的问话还是笑着回答了,“全程都在。是你弹得太专注,一个眼光都没往我身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