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话以为乔菁这通电话是来关心他的伤势,“没事,好得差不多了,再过一个星期就能来餐厅上班了。”说完,不忘问乔豆豆:“豆豆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她早好了,又开始蹦蹦跳跳叽叽喳喳了。”乔菁说:“还问你什么时候来看她。”
“我上班了就去看她。”
容话以为乔菁这通电话是专程来问候他伤势的,两人又聊了几句日常后,就快要收尾时,乔菁从听筒里传来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罗复笠死了。”
容话一愣,片刻后找回声音:“他不是被关在看守所里吗?”
乔菁说:“没错,他就是死在看守所里的。已经死了半个月,我也是从罗致嘴里才知道这件事。”
容话问:“他是自杀的吗?”
“不是,我听说他全身上下没有一道外伤。”乔菁缓声说:“尸检报告出来,他是心力衰竭,自然死亡。”
容话陷入沉默,乔菁忙道:“你是受害者,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清楚罗复笠是死是活,你可不要钻牛角尖!”
“我知道。”容话道谢,“谢谢你乔女士。”
乔菁没再提罗复笠的事,又说了几句宽慰人的话,聊了一些乔豆豆做出的搞笑事后,这才挂了电话。
慕别单手提着椅子从外面走进来,见到容话捏着手机站在原地出神,问道:“怎么了?”
容话沉吟道:“罗复笠,死了。”
慕别放下椅子,走向容话,“自杀的?”
容话道:“乔女士说是心力衰竭致死的。”
“他早就该死了。”慕别端详着容话的神情,戏谑道:“你难道还在为他的死伤心?”
“不是。”容话摇头,“我只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罗复笠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纵使恶贯满盈,但却是容话身边所认知的、真实存在的人。乔菁一个电话打来,人说没就没,让他心里冒出些难以言说的滋味。
慕别听明白容话的心境,难得不再逗弄打趣,安慰道:“有些人今天还在你身边转悠,明天说不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世事无常,与其为一个渣滓分神费力,不如做点其他的,不要蹉跎了大好时光。”
容话觉得慕别说的很有道理,顺着对方话问道:“比如做什么?”
慕别笑的温和纯良,“珍惜眼前人。”
容话一时之间竟然没把这句话当做玩笑话,思忖着说:“我觉得,我挺珍惜你的。”
“这样啊”慕别颊上的浅酒窝又显露出来,“可是我怎么,没太感觉到?”
容话反应过来,语气不太能分辨的呛了一句:“可能你天生迟钝。”
慕别辩驳:“我觉得是你珍惜我的力度太弱了,不如你再重几分?”
“没那个精力。”容话放下手机,转身往厨房走,“你可以尝试自己多珍惜自己。”
慕别望着容话的背影,说:“小房东是不是对我越来越苛刻了?”
容话头也不回的说:“如果不满意,你可选择换一个房东。”
慕别啧声道:“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容话脚步一顿,复又重新抬脚进到厨房。
容话的性格里其实有一点毒舌,从前对待身边亲近的人或看不惯的事物,这点毒舌不自知的小性子总会无声无息的跑出来,罗复笠和他之间的纠葛,其实有一大部分要归责于他的毒舌。
湛海的富二代圈子里厌恶罗复笠的不在少数,在背后唾骂罗复笠的更是多如牛毛。可为什么偏偏罗复笠会把容话说的这几句话记恨在心里,乃是因为当时的容话骨子里清高,打心眼里看不起罗复笠这种败类。
所以当罗复笠来向容话示好,表示想要结识容话之时,容话当着几十号人的面,不带一个脏字的把罗复笠从头到脚的批判了一顿,亲自下了罗复笠的面子,让罗复笠很长一段时间在湛海的名流圈里都抬不起头。
家逢巨变后,容话的性情被磨平了很多,包括这点说话尖锐的性子也被他不知不觉的掩藏起来。现在经慕别提醒,他才察觉到自己的本性毕露,倒是没有被对方揭露缺点的恼羞成怒,只是心头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