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地，像是自言自语：“不会再骗你了。”
李轻舟没听清：“什么？”
“我说——”李江陵乌沉沉的眸子就这样看着她，停顿片刻，大约有十秒钟，却改了口，“这么多年了，果冻，放过爸妈，也放过你自己，不好吗？”
李轻舟：“……”
不好吗？
直到第二天慕朝辞来接她的时候，李轻舟脑袋里还一直回荡着这三个字。
她想了一宿，越来越想不清楚她所厌恶的究竟是什么。
一开始把错误归结到他们身上，认为最直接的原因和罪魁祸首是那两个人啊，否则她怎么会折腾到如此地步。
而后来，好像慢慢地就变了。
他们开始插手她的人生，做着没有征求过她任何意见的决定，虚情假意地告诉她一切都是为她好。
然而，却从来没有问过，她想要的是什么。
也没有给她任何一丝，她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感觉。
“在想什么？”等信号灯的空档，慕朝辞腾出手去捏她的脸颊，“怎么从刚刚就心不在焉的。”
李轻舟紧了紧怀里的书包：“没，饿的。”
小动作自然而然落进了慕朝辞眼里。
晚饭时间，街道有些拥堵，车窗外霓虹高低起落。
慕朝辞跟着前面车辆挪动，眼神状似不经意扫过李轻舟怀里抱着的书包。
太显眼了，没人出来吃顿饭的时间还背这么大的包。
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包里装的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不是。”李轻舟答得迅速，头扭向窗边咕哝一句，“都没有送我还好意思要……”
但其实那确实是给他的生日礼物。
亲手做了一个小蛋糕。
生日趴包了一整层的酒吧，进门时昏暗的坏境令李轻舟眼前一阵发黑。
舞池里少年少女们随着劲爆的乐声随意晃荡，也已经有不少人围聚成一小桌聊天喝酒。
整个过程吵闹得很，李轻舟其实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她当初半路插那么一嘴，完全是为了掩饰当时的尴尬。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了，纪寒撸起袖子嚷嚷着玩真心话大冒险。
老规矩转酒瓶，转到谁算谁输。
可能寿星自带命中加成，完了七局有三局是慕朝辞，只不过他三局全选的真心话，搞得大家直呼没意思。
第八局转到了李轻舟，自然而然是大冒险。
暗色灯光下一片暧昧的起哄声，一桌人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甚至有开始嚷嚷着法式深吻三分钟。
慕朝辞挑着眉说了句：“你们真色|情。”
立即就有人怼回去——
“还矜持什么呀阿辞，哥几个这是给你谋福利呢！”
“就是，可别说你不想啊！？”
然而纪寒却一挥手说：“不行！”
那家伙大概是真喝多了，嘿嘿笑着，眼角眉梢怎么看怎么都是不怀好意。
李轻舟下意识觉得，他可能会提出一个更惊天动地的想法。
果不其然，纪寒嘿嘿笑完，拉着她手腕往桌上摆的大蛋糕旁边递了递：“来来来果冻，挖一坨！”
挖……一坨？
李轻舟：“……”
她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慕朝辞握住她另一只手腕往回扯，直扯到怀里去，撑着她的腰，酒气缭绕地冲她笑：“别听他的，来亲亲……”
他的眼睛似有点点星芒，夏夜星河一般叫人一时半会儿挪不开眼。
这种撩人的坏境，勾人的语气，李轻舟有一瞬间真的差一点遂了他的愿就那么低头亲下去。
“嘿干什么呢！”纪寒一只手伸过来死死地捂在慕朝辞嘴巴上，“让你们亲了吗你们就亲亲亲！”
他看起来气极了：“老子就不让你们这些情侣势力遍地撒狗粮！——果冻快点，挖坨奶油往阿辞脸上抹，把他这张脸给老子糊住！”
慕朝辞：“……”
他丢开自己嘴巴上的手呸了一声：“滚开。”
周遭哄笑起来，也不起哄要看亲亲了，反而似乎都觉得纪寒的主意不错，七手八脚地往李轻舟手上堆奶油。
慕朝辞见情况不妙，正要起身借口尿遁，又被李轻舟摁着肩膀靠在沙发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