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嘛。高总已经是我们这儿多少小姑娘梦寐以求的配置了。简直就是言情小说男主角的级别。跟他在一起,你至少完全不用愁工作,愁家里,愁那些物质上的事儿了。”
“我知道。我已经变成了那种为了钱可以背信弃义、不顾脸面的人了。”陆晚云说完又是一笑,田澄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两个人对着蜡烛沉默了一会儿。
第三杯酒喝完以后,陆晚云从包里拿出一叠很厚很厚的A4纸说:“把它烧了吧。”
她现在讲话带着一种不可辩驳的气场,田澄下意识地就低头四处找地方。
“进去在壁炉里烧。”陆晚云说。
田澄刚想问“怎么进去”,就看见她扒开了院墙角落里的一块砖,从砖缝里摸出两把钥匙。
一把是院子门的,一把是大门的。
门锁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们费了半天劲才终于打开。
许久没人住的房子里透着一股阴气,又没有灯,陆晚云轻车熟路地走在前面,田澄则心慌地抓住她手。
“别怕。这是一清的家啊。”陆晚云在黑暗里回握她,轻声说了一句,田澄想到了蒋一清活泼可爱的笑脸,顿时就觉得好多了。
她们来到壁炉边田澄才问:“你要烧什么啊?给一清的吗?”
陆晚云点亮了一根蜡烛才说,“不是的。给他的。”
田澄当然知道“他”是谁。
“他他他……他又没死……”她吓得又结巴起来。
“我知道。只是我没机会给他了。”陆晚云放下那叠文件,开始烧第一张。
火舌吻上白纸的那一刻,红色的光点亮了她的脸。
“他说过……”陆晚云看着壁炉里燃起的火焰,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他很想记得那些音乐都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后来我听了自己做过的所有节目,把放过的每一首乐曲的解说词都打了出来,想让他知道我眼里的这些音乐都是什么样的。可是他走之前我犹豫了一下,没有给他。”
“为什么不给?”田澄好奇地问。
陆晚云笑了笑,“我怕他看了心里难受。”
“那……那倒也是……”
陆晚云蹲下去,一张一张地把那叠纸塞进壁炉里。
“我就是太犹豫了。”她接着说下去,语速异常的慢,“如果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没有走开,如果他第一次吻我的时候我没有躲,如果他过完年回去的时候我跟他一起走……那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她是笑着说这番话的,田澄听完了回味片刻,却抱着膝盖流下两行眼泪。
“没有用的。”她忽然百感交集,无法自持,“我遇到秦书的第一天就跟他上床了,他来单位等我的第一次我就跟他走了,我第一次跟他分手以后没多久就又回去找他了,可是也没有用的。”
她其实很久没有想到秦书这个人了,以为自己都已经彻底把他给忘了,可是在这么安静的夜里,那壁炉里的一点火光让她猛然间又记起了那晚金鸡湖畔的孔明灯,和他被灯火点亮的双眸。
陆晚云搂过她的肩膀,“你说得对。没有就是没有。不行就是不行。你那么勇敢都不行,何况我那么胆小。”
“我勇敢错了对象,你也胆小错了对象。”田澄抽泣着说。
“对。”陆晚云微微点头,“所以一切都没有用的。”
那叠纸很厚,烧了很久。
后来田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蒋一澈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了?”
“过两天吧。总不能今天说。”陆晚云幽幽地说,“让他再忘掉我一点。”
“那你打算怎么说?”
“说实话。”她没有丝毫犹豫,“说我是个懦弱自私的人,是我辜负了他,我对不起他,我打不败现实,我认输,我放弃。”
“他会生你的气吗?”
陆晚云笑了,“他可能会伤心一阵子,但是他会好起来的。他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
田澄发现陆晚云只有在提到他的时候会流露出一抹昔日的柔情似水。虽然她一点也不了解蒋一澈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单看陆晚云的表情,她就明白了他一定是陆晚云那个命中注定的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