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不会明白,应听雨不是忍气吞声,她的低调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可她也不想裴然明白:“如果今晚你只想跟我算帐的话,那我就要回家了。”说着,就要假装往下跳。
“喂,应听雨,你怎么这么没良心!”见应听雨要走,裴然生气道。
“好了啦,骗你的。不过真的很晚了,是时候回家了。”看到裴然真的上当了,应听雨不再捉弄他。
又被应听雨耍了,裴然觉得自己真被她吃定了,抬起她的右手套上一条手链无奈道:“这是紫水晶,可以驱霉运的。生日快乐,十八岁的听雨!”
紫色的水晶在灯光的辉映下越加剔透,应听雨微微一愣,五味杂陈道:“你怎么会知道?”
要不是裴然提醒,连她自己都要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知道就知道了,哪有这么多理由?时间很晚了,我们快回家吧。”裴然没回答,从矮墙上一跃而下,单手将书包往后背一甩,就别扭地朝前走去。
青春期的少年最怕这种矫情的场面,他才不会告诉她,为了想更了解她,去办公室的时候特意记了她的高考信息。
应听雨的皮肤很白,紫水晶手链和她很相配。
这是有生以来,她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回家的一路,她的左手都一直摸着那条手链。
到了自家楼下,二楼没有亮灯,应听雨很诧异苏眉这么早就睡了。
心里有一阵不好的预感,应听雨连忙跑上了二楼。
推门而入的刹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应听雨赶紧开灯冲到了苏眉房里,却看到苏眉平躺在自己破旧的大床上。
地上有一大滩血迹,一把带血的水果刀掉落在血泊里,而苏眉的右手上划开了一个大口子,伤口很深,连骨头都快看见了。
“妈!”面对这样的场面,应听雨吓得大叫,冲到床边摇晃着苏眉的身体,可是床上的苏眉早就断气了。
放开了苏眉,应听雨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手机叫救护车。
她明明记得苏眉一直把手机放在床头柜里,可是她找遍了都没有看到手机的影子:“怎么会不见了,明明就在这的呀?怎么现在会不见了呢?”
怎么也找不到手机,应听雨踉跄地跑下了楼。
已经是半夜了,纪流琛开着车准备回公寓,突然从路边冲出了一个黑影,他赶紧踩了刹车。
幸亏之前喝了点酒,他不敢把车速开得太快,否则现在一定把人撞飞了。
见车子停了下来,应听雨用力地拍打着车窗,像疯子一样哭求道:“我求求你救救我妈,她快死了,我求你救救她!”
“是你!”纪流琛摇下车窗,却发现拦车的人,就是之前在自家楼下撒谎的女孩子。
“我求求你帮帮我,我妈她出事了!”应听雨根本不记得纪流琛,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一个劲的哀求着。
纪流琛向来都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人,可是看着应听雨泪流满面的样子,他竟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
应听雨一动不动地坐在长椅上,白色的棉布裙子上染了大片的血迹,脸色刷白如纸,一双眼睛空洞无光。
整个灵魂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她安静地不可思议,仿佛路上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从来都不是她。
纪流琛就环胸斜倚在对面的过道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长椅上的应听雨,突然很好奇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
明明刚才还奔溃的像个孩子,现在居然冷静的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了。
医生很快就出来了,对着应听雨抱歉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只是病人送到医院之前就已经死亡了,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其实在一看到苏眉的时候,应听雨就知道她救不活了。
这个可怜的女人苦苦撑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狠心的离自己而去……
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眼泪再流出来,应听雨凄然一笑,自嘲道:“不是你们的错,这个女人一向是不负责任的。”
过去的十八年里,应听雨在很多夜里,都曾经恶毒地想要是苏眉死掉就好了。
只要她死了,自己就不用再为了自己有这样一个丢脸的母亲而遮遮掩掩。可现在她真的死了,应听雨却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