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期林跟学生们讲,如果你们想陷入爱河就一起去玩极限运动吧,你的肾上腺激素会飙升,你的神经元会在脑子里噼里啪啦的放电,这一切都和人类陷入爱情的反应那么相似。底下的学生听得认真,毕竟谁不想学点歪门邪道的恋爱作弊技巧呢,林在讲台上一边讲一边观察着学生们,心想:我这不是招摇撞骗吗,我自己都没体验过。
他这些知识是从一篇篇论文、一个个统计数据里来的,他能把课讲出花来,却从来没有什么实感,像台精密的仪器,只知道输入一个input会导致特定的output,却从不知道从input到output中间的黑匣子里发生了什么。
直到终于有人和他体验了一遍,他才知道:哦,原来是这种感觉。
林怀疑吴霁心偷看了他当初没带走的那些专业书,不然怎么专挑刺激的带他玩。
吴霁心不仅专约他玩刺激的,还以挑衅他为乐。
之前他俩玩蹦极,吴霁心抱着肩膀站在后面看着犹犹豫豫不敢跳的林说:“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先来”,本来还有三分犹豫的林立马英勇就义般一头栽了下去。
这次他俩一起攀岩,吴霁心领先了快两个林,还要在上面冷嘲热讽:“prof Lin,别着急,反正你也赢不了我”,林一听气得隔空大骂他傻逼,引得旁边的老外一头雾水。
他们攀完岩,累得一动不想动,随便躺在草地上,林被当头的太阳耀得睁不开眼,扭头想躲阳光,刚转过头就发现吴霁心正在一眨不眨地看他,吴霁心的脸大部分隐没在正午的阳光中,只留一个模糊的、闪着光的轮廓,和一对漆黑发亮的眼珠。
刚刚攀岩下来还没缓和的心脏又毫无征兆地剧烈跳动起来,什么神经元放电,林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过电。刚挑衅过林的吴霁心没有动,就这样浸在阳光中看着林,刚骂完吴霁心傻逼的林也没有动,努力在刺眼的阳光中分辨吴霁心的眼睛。太阳好像豁开了一个口子,只留给他们两对眼睛的空隙互相望着彼此。
加州的阳光几乎要把他俩烤焦了,但他们还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不舍得动。
吴霁心往前挪动了一点,林没有动,吴霁心又往前挪动了一点,林渐渐能在阳光中分辨出他的鼻尖、嘴唇,然后他还没有准备,嘴就被堵上了。
他们习惯了在暗处,第一次在阳光下接吻。
林闭着眼感受嘴唇上的触感,这才第一次有了我在谈恋爱的实感。
“OMG!2 Asian boys are kissing!”
忽然他们后方传来几声嘈杂的外国女生惊叫。
但林这个平日里的正人君子被这个阳光味的吻搅得最后一点公德心也稀里哗啦碎了,一点也不为别人的惊叫感到尴尬,就这样没羞没臊地跟吴霁心在草地上躺着吻了半天。
他俩再次站起来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看对方,林拍拍自己身上沾上的草叶子,后知后觉为自己刚刚的反应害起羞来。
这种少男怀春的气氛在接下来一起回吴霁心家的时候登峰造极。
林像一个第一次去男朋友家的大姑娘一样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还发出了:“这种房子在洛杉矶一个月挺贵呢,你前两年工作赚了不少钱吧?”的低智提问。
把林带回家以后吴霁心就晾下他处理工作去了,他除了上课还有很多额外工作要处理,杂志社那边暂时离不了他,每周除了要他供稿还要写写时评,时间要掰成两瓣用,现在有了林得掰成三瓣了。
林就坐在他床上支着脑袋观察他,他发现吴霁心认真起来要比他的实际年龄看起来成熟很多,林是个科研工作者,写东西的第一要义是规范,表达思想什么都是扯淡,所以他没法不对吴霁心这样社会性强的职业充满好奇,他偷偷看吴霁心电脑上的文档,发现吴霁心的文字风格狠辣尖刻,和他本人没一点相似之处,内心忍不住感叹:这可比我写得人工智能系说明文厉害多了。
他看着看着就不对劲了,吴霁心比以前长大了太多,身体也跟着变得结实起来,林这个老流氓趁人家专心工作大胆地从脑袋上的呆毛到脚趾视奸了个遍,脑子里还不断幻想着带点颜色的场景,这思想的大闸一开就合不上了,直到林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心不在焉地进了浴室才反应过来今晚要在这边留宿了。
他俩在美国重遇以后还从来没在对方家里留过宿,几个月以前他们的关系被林定义为炮友,炮友炮友,做完就走,林从来没留他住过,吴霁心也难得有自知之明从来没主动提过。但自从他俩正式谈起恋爱后就再也没上过床,两个月过去了,竟然只停留在一起出去打球爬山的柏拉图恋爱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