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她看着沈渊的背影,直直的立在墓碑前,一动不动,就像一颗失去温度和水分而干枯掉的树,长在那里了一样。她同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看的却是他。她想到了一年年的自己,在父亲的生与死之间颠倒磨折,痛苦不堪。如果父亲真的如她的猜测已经不在了,那他甚至连一个衣冠冢都没有,唯一给她留下的就是她送给他做生日礼物的黄龙玉。
触景生情,沈渊也许同样是这样的吧。
她甚至不知道他究竟站了多久,她后来睡着了,无知无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房间里,睁眼就是帐顶,一如从前。
她搜刮心里对沈渊的记恨,惊讶的发现,早已经所剩无几。一开始,她和沈渊的相识,就不是从仇恨开始的。或许她心里曾经留下的恨意,只是他对身份的隐瞒和对她的欺骗让她心中郁郁,又因为惧怕他的势力而东躲西藏,却囿于他的霸道而无路可逃。
现在她幡然醒悟,原来所有的别扭都不过是一躲一追的必然结果,如果她直面沈渊,和他把一切讲的清楚明白,是不是现在所有蒙蔽在阴影中的情绪,都能被晒在阳光下?
秦抒第一次挥去那些纷扰的偏见和一味的躲避,去正视他的世界。
彭瀚生,徐宴,易勋,接触不多却传为神话的周鹏越,那个身份成谜的商雪茹……他身边的这些人物,她看在眼里就像在读一本悬疑。如果,她把他依然当做元深当做老朋友,试着去了解他认识他……或许现在所有的隔阂都可以迎刃而解。
前提是,他的某些想法,她现在没有办法回应。
……
跨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秦抒觉得眼睛都明亮了,以前水雾蒙了瞳孔,她看不见红尘万里看不见苛求的后果。现在,她明白过来了。
……
秦抒不知道,外面的世俗社会,在她呆惯了的那个世界里,她的亲朋好友找她都快找疯了。隋雨溪最后孤注一掷,她找到了肖腾肖律师,上去就拍桌子:“告诉我,秦抒在哪。”
徐宴闻讯赶来,迎接他的是隋雨溪的冷眼和质问。
“隋小姐,你先冷静一下,不要这么激动。”
“你让我冷静?你家主子失踪了七八天你能冷静?沈渊呢,让沈渊给我出来!”
“秦小姐不会有事,你很快就能见到她。”
“如果你值得信任,那这世界上估计就没有白眼狼这种动物了。”隋雨溪的言语里戾气很重,“希望你能够颠覆我的印象,做到言而有信。”
隋雨溪拂袖而去。肖腾舒了一口气,瘫在椅子上:“秦抒不好对付,她的朋友更不好对付。别说,这位隋小姐,还真的……”
“很聪明。”徐宴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补充了肖腾的下半句。
从徐宴和肖腾的合作,华严的地位,推测出华严和沈氏的关系。她甚至只是撞见徐宴在酒店,就能猜到他是来做什么的。这位隋小姐,一定能成为相当出色的检察官。
另一边,田荧琪一边担心秦抒的下落,一边发愁找不到郑淮。秦抒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提过,虽然撂下狠话再也不想见到郑淮,但是毕竟相识一场,如果能遇见,还是能帮则帮的。秦抒这嘴硬心软田荧琪心里是十二万分的清楚,可是现在秦抒丢了,郑淮也没了消息。
前一阵子,听说韩家那位受尽折磨的韩因朔韩小公子终于崩溃自杀了。他手下剩余的公司股权尽数转让给了韩家远亲现任韩宅管家的韩昀。田荧琪还为此啧啧了好半天,到底是因果报应,该受的罪一条也不能少。这韩家少爷玩弄女孩感情,还不务正业,不知道做下多少孽呢。作为旁观者,田荧琪看在眼里也是爽在心里。
韩家百年基业,嫡系的韩御江韩辟疆以及那位被保护得极为周全的小小姐韩烟晓,都是难得一见的妙人,秦抒以前偶然还提起过对他们的评价,就是一个很艳俗的词儿人中龙凤。可惜韩辟疆常年专注学业,韩御江经营自己的集团,继承祖业比较晚,还没来得及熟悉韩氏的运作程序。这就让旁系的花花公子们钻了空子。
有金融界人士预言,韩因朔一死,韩家的整顿和肃清,就在这几日了。
此刻,秦抒忍不住担忧的田荧琪为了找不到她而抓耳挠腮的正主儿,却躺在男人的身下,婉转吟哦,极尽妖娆。
她被黑布蒙着眼睛,只凭着本能和取悦男人的心理暗示,把自己绽放得艳丽而夸张。她看不见男人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她听不见他的声音,只能感觉到身体的撕裂和他毫不怜惜的动作,以及自己顺着黑暗的潮水上下的浮动。